那人跌倒在地,灰白的長發蓋住臉,明顯是個男人的身形。
鐵門再次轟然合上。
南柚戒備地靠近他,打了個招呼:“你沒事吧?”
男人緩過神來,撐著手肘爬起,撩開覆著麵頰的長發。
南柚驚道:“是你,那個放鹿的老頭!”
男人麵露不悅:“小姑娘,我統共比你隻大了一輪,可不是什麼老頭。”
南柚自知失言:“抱歉,卓前輩。”
男人意外:“你知道我是誰?”
“原本不知道,見過千笙姑娘,就知道了。她跟我們提起過,您是她收的第一個弟子,卓逸然卓前輩。”
卓逸然聽到千笙的名字,激動道:“你真的見過師尊?她可還安好?”
“她很好,她托我們帶給您一件東西,她說,您拿到這個東西,會有辦法救她的。隻是,我們答應過卓前輩的事,恐要失信了。”南柚取出千笙交給她的玉符,遞給卓逸然。鹿林深隻命人關了他們,沒有搜身拿走他們的財物。
卓逸然滄桑的麵容浮起複雜的神色:“在你們之前,曾有不少人來我穀中求鹿,他們爽快地答應我的條件,卻都是一去杳無音訊,沒有哪一個真正放在心上。”
南柚好奇:“恕我冒昧,卓前輩既是鹿城主的師兄,怎麼獨居幽穀?”
“三年前,我因一樁要事,出門數月,回來時卻得知鹿林深以下犯上、叛出師門,做出弑師的行徑,我一怒之下,單槍匹馬衝進鹿府,找他理論。我未親眼得見師尊屍骨,不肯相信師尊死於他手,本想殺了他,替師尊清理門戶,奈何技不如人,被他廢盡修為,還打斷一條腿,逐出鹿城,從此不許再踏入鹿城半步。”
卓逸然回憶起當年那樁往事,憤懣與痛苦交織:“這個臭小子是我一手帶大,我養了他七年,他的性子我怎會不知。被逐出鹿城後,我冷靜下來,臭小子在外頭裝得謙謙君子,實則是隻滿肚子壞水的大尾巴狼,他對師尊恨之入骨,師尊一定還在他手中受苦。後來,我聽說鹿城流行起‘尊鹿’的規矩,我知道這是祝嫣和鹿林深搞出來的鬼,他在用邪術為祝嫣續命。他們需要鹿,我就捉了所有的鹿,養在落霞穀,與每一個踏進落霞穀的人做交易,企盼著有一天能有人替我將師尊帶到我的麵前。”
南柚道:“這玉符如何能救千笙姑娘?”
卓逸然手指在玉符上輕輕一拂,玉符浮出“天劍宗雲錦書”六個大字。
南柚訝然:“這是天劍宗的信物。雲錦書是何人?”
“我倒是聽師尊酒醉後提起過此人,因此有心查閱過他的資料,他是師尊遊曆時結交的故友,放眼整個仙門,算得上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約莫五十年前,雲少俠不幸在宗門內亂中隕落,天劍宗上下,無不為其惋惜。若拿著這枚信物上門,天劍宗定會出手相助。”
“可惜我們都被困在此處。”南柚盤腿坐下。蠱毒在她體內流竄,帶來的燥熱剛好抵消四周的寒氣,顯得頗為閑適自在。反觀卓逸然和薑燃,兩人不免臉色發白,雙唇泛紫。
南柚悄然伸出手,握住薑燃的手,將掌心的熱量傳遞給他。
他偏頭看向她,沒有甩開她的手。
卓逸然摩挲著玉符上雲錦書的名字。
空氣陷入一陣靜默。
南柚出聲打破了這怪異的寂靜:“千笙姑娘真的屠了鹿家滿門嗎?”
這話她不便問千笙,關於這段傳聞,眾說紛紜,皆不可信。
“二十年前,師尊從惡狼口中救下我,收我為徒,自此之後,我一直侍奉她左右。她乃三尾靈狐,天生與狐族親近,十五年前,她結交了一隻男狐妖,與他一同拜入修羅宗,想要修得複生秘術。他們以師兄妹相稱,在修羅宗渡過五年的光陰,後來,師尊陪師伯回狐狸洞探親,卻發現師伯的那些狐子狐孫,盡遭鹿家人所害,他們一把火燒了狐狸洞,連那方出生的幼狐都沒有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