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薑姮攬入懷中,臂彎間的力道越收越緊,報複似的親吻啃咬她的唇,惹得薑姮低吟掙紮,輕搡開他,抱怨道:“你要幹什麼?”
薑姮的唇叫他咬破了,豐潤唇瓣上有血珠滲出,梁瀟的指腹輕輕撫過,沾了點豔澤。
他幽若輕歎:“姮姮,對不起。”
他這些日子斯文溫柔慣了,已許久沒有這麼瘋,薑姮絕想不到他是因為辰羨複生,隻當他在為難夫子和兄長的事,也不想與他生氣,道:“那件事你該怎麼查就怎麼查,我相信清者自清,也許這些年他們心中是有怨的,可是不至於分不清善惡是非,隻管查就是。”
梁瀟一怔,旋即笑了。
他和薑姮還真是兩個極端。
他永遠多思多疑,很難敞開心扉去真正信任誰,可在薑姮的心裏,隻要是她的親人朋友,那就都是好人,就算當真有什麼不妥,也隻是一句人無完人各有各的難處。
哪怕墮於雲端,碾入塵埃,經受了世間種種不公,她仍願意以良善之心麵對世人。
梁瀟不禁想,若她不曾卷入權術紛爭,若她隻是尋常百姓家的娘子,那她該活得多麼灑脫快樂。
他想……他想著想著,立即中止了這個念頭。
毫無意義,她此生隻能是他的妻,是權臣的妻,是攝政王妃。
兩人的心事各不相同,卻皆愁緒深染,夜間話少,薑姮輾轉反側,翻了個身正撞入梁瀟的懷裏,他展臂緊裹住她,低聲問:“姮姮,你在想什麼?”
薑姮想起晚上崔太後對她說過的話,隨口道:“太後說,你要另立新君。”
梁瀟嗤笑:“她倒是嘴快,看起來是真的很忌憚八皇子了。”他把薑姮往懷裏深攏了攏,道:“是呀,我要另立新君,立八皇子梁禎為帝,這有什麼大不了,竟也值得你思慮到大半夜還不睡。”
事關社稷興亡的帝位流傳,竟就在他的談笑間塵埃落定。
薑姮有種已經隨他爬到很高的感覺,浮雲九重天,睥睨塵間人,尊極貴極,可腳底下虛飄飄的,總擔心要跌下去。
能跌回原形,做個安於清貧的普通人都是好的,隻怕跌到萬丈深淵,屍骨都無存。
梁瀟察覺到她的不安,再度低眸問她:“怎麼了?還有什麼想不通的,一道兒說出來,我為你解惑,解完了惑你就好好睡覺,小心身子。”
薑姮搖頭。他正是風光鼎盛無比得意的時候,她不想將這些隱憂說出來掃他的興。
便不再多言,在他臂彎間挪騰了幾下,換個舒服姿勢躺好,安然入睡。
第三日清晨,梁瀟早早地去書房。
事情既然牽扯到謝晉和薑墨辭,牽扯到新政黨,最好不要放在明麵兒上查,派暗衛去查,不驚動各方細細查究,更高效快速。
顧時安一清早邁入書房時正遇上幾個暗衛出來。
他與其中一人擦肩而過,陡然覺得眼熟。
梁瀟遇刺那日正在出席崔元熙設的家宴之後,那宴席顧時安也去了,雖然宴後他歸家,可半途聽說攝政王遇刺就立即趕了過來,與那刺傷梁瀟的刺客打過照麵。
照理,刺客們都被虞清捉拿進大牢嚴加審問,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穿一身公服出現在攝政王的書房外。
他疑心自己看錯了,回眸又看了一眼。
沒有錯。
他自小記憶超絕,極善辨人和斷案,見過一麵的人,哪怕蒙著麵隻露半張臉,他都不可能看錯。
顧時安的心倏然收緊,隱隱有個猜測,這猜測令他脊背發涼。
瘋子!十足的瘋子!
他正咬牙暗罵,忽聽身後微弱足音靠近,轉身看去,見春陽朝霞裏,薑姮攬袖慢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