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不日,再上朝時便安靜了許多。封地親王皆死,聽聞是讓人滅了家中滿門,連幼子都沒留下,殺得幹幹淨淨,浮屍十裏,血流成河。昨夜戶部尚書劉興拓血濺惠安坊,發現時胸口拳大的窟窿還在滋滋冒血,死相慘狀,令人咋舌。即便凶手至今還未找到,但眾人心裏都有了定論,除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攝政王,還能有誰會下這麼狠的手。

自此,人心惶惶,連說話都不敢大出氣,生怕惹上那位喜怒無常的掌權王爺。

新帝登基已有小半月了,坐在龍椅上俯首看下麵要比初前聽話不少的大臣,再沒了剛上位時的生澀,這日陸潯不在,他便放開了些,有心思拿奏折翻了翻,上麵的事實在無趣,他看了也不會處理,就擱置案上,了無興趣地軟在榻裏。

耳邊聽著朝臣嘰嘰喳喳的言語,心裏卻想的是昨夜他坐轎攆回寢殿時在回廊看到的小宮女,小宮女膚如凝脂,眉如挽月,他當即欣喜,勾著人就上了龍榻,滋味甚好…

霍阿侶被陸潯找到時正在樓裏跑堂,他猶記得陸潯掃他一眼,目光懾然,讓他險些跪倒地上。後來他就被陸潯帶回宮,輕鬆地坐上這個古往今來,無數人為之爭破頭的位子。

起初是有些恐懼,還以為是場華而不實的夢境,再後來直到昨夜嚐到那小宮女的美味,他才真的意識到他真的做了皇帝,這大魏至高無上的帝王。

“皇上,您登基不久,後宮空虛,依老臣之建,是該廣納後宮,福澤天下。”

霍阿侶還在夢中神遊,忽聽這句廣納後宮,頓時清醒過來,心裏讚歎這老頭子真是懂事,甚好甚好!

劉生是陸府後山管理山林的家仆,前夜下過雨,雨停後他一早就去了後山看雨水是否積了,跑到新出的小芽,還沒走一半的路,就瞧見遠處濕地躺著一個人,是個男人,亦不是下人的裝束。沒有令牌,外人是不得進後山,劉生心裏生個疑影,手裏撿了地上的枯枝悄悄上前,正要一棒子打下去,目光登時呆住,“大公子!”

陸晉病了。被下人撿回去一覺不醒,雙麵發紅,眼下青紫,仿似話本中靈魅吸取精魂,直挺挺地躺在三寸高圓榻攏賬裏,毫無生氣。

見之的人都惶惶色變,昨夜陸晉深更出去,徹夜未歸,都以為是撞見了邪祟,才落下這番模樣。

沈沅自小身子就弱,多病,淋了一場雨後白日醒來頭暈眼花,手麻酸脹,渾身提不起勁,又聽聞尋到陸晉一早讓下人從後山撿回來,忙從榻裏爬起身,將將係了衣帶,發髻未挽出到外間。

陸晉竟然去了後山,這是沈沅沒料想到的,她以為陸晉是去了碎星亭小屋待了夜。沈沅站在榻邊命人把陸晉抬到裏間,又拿了沾水的濕帕子給他淨麵,心裏多少有點愧疚,如果她昨夜叫人去找了找,他今日也不會落得這副模樣。

帕子擦過陸晉滿是汙泥的臉,終於看著幹淨了,她又彎腰解陸晉的外衫,被雨澆了一夜,濕答答得粘在身上,他全身發涼,沈沅蹙眉,除去他的外衣,一手從榻裏拉過被角,另一手接過被子蓋過來。拉高被頭,遮到他的下巴才放下手。

太醫還要些時候才來,沈沅讓人動作輕些,莫驚動了別院。陸老太太舊疾未愈,陸家其他幾房虎視眈眈,朝中樹敵,正是陸家困難的時候,沈沅不想再把陸晉重病的消息聲張出去。

片刻後收拾好,沈沅坐在床頭托頤出神。

陸晉麵相粗獷,並無世家子弟嬌生慣養之風,肌膚呈健康的麥色,鼻骨高挺,風流之餘增添幾分野性。不知怎的,沈沅麵前漸漸浮現出另一張人臉,膚色白皙慘淡,一雙丹鳳眼似邪似惡,涼薄無情,笑時若仙人,怒時又殺人不眨眼,喜怒無常。這二人明明是同父所生,怎會這般差異。

現今陸家飄搖,幾近敗落,她留在這也不知會遭受但陸潯何種待遇,可她若是一意孤行,回沈家,那這三年陸家待她的情份又該如何?

老實說陸家待她不差,不論是陸老太太,還是陸晉,都對她頗為關照,陸晉更是百依百順,除卻房事頻繁讓她難以消受,其餘不曾讓她受過半分委屈。

沈沅腹中鬱悶,由內緩緩吐了口輕氣。

新帝繼位,後宮空虛,選妃在一眾朝臣的呼聲下被提上日程,這事可大可小,霍阿侶自然極為願意,甚至巴不得跳過繁文縟節,直接把大魏的美女都關到後宮,任他一親芳澤,夜禦數女。

陸潯手邊放了個魚食袋子,正往湖裏喂魚逗趣,算不得什麼趣味,打發時間罷了。他最為有意思的事兒還是挨個找到名單上的那些人,再把刀捅進他們的心口,一點一點地折磨,看他們掙紮痛苦的臉。

新帝要納妃,陸潯聽後直起身,習慣性地去摸腰配的荷包,指腹摩擦兩下開口,“找個工藝好的畫師,到陸府去給長房夫人作一幅畫。”

仆從領命下去,陸潯指尖捏了粒魚食,還未瞧清他的動作,湖裏的魚便一個打挺,翻出魚肚白飄在了上麵,水波波動,蕩漾出圈圈漣漪。

陸潯望著那浮動的死魚低笑了聲,“嗬,小嫂嫂,你與陸晉琴瑟和鳴,鶼鰈情深,可我偏要你嚐嚐這眾叛親離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