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 / 2)

老婦福身,“回老太太,主屋那邊,大郎君和菱淳丫頭已經歇了。”

這句歇了,不必解釋,二人心知肚明什麼意思。

陸老太太沉沉歎口氣,“當初想讓晉兒娶沈家這個媳婦,不隻是看中了沈家滿門忠烈,最重要的,沅丫頭脾性溫和,做事穩重,心裏最有主意,滿長安城的貴女,也沒有哪個能像沅丫頭一樣幫襯晉兒。”

“隻可惜這丫頭福薄,命途多舛,自小體弱多命也就罷了,偏生出那般禍國的容貌。早些時我讓她少些出去,尤其入宮,就是怕被皇家看上搶了去,哪料想…”

陸老太太悠悠歎口氣。

老婦拿錘立於身後為她捶背,“您也別太過憂慮,或許中途出了岔子也說不定。而且退一萬步,滿長安城好的貴女比比皆是,哪裏比不過一個沈氏?”

陸老太太想來定心了,又念及對陸家虎視眈眈的陸潯,愈加憂慮,還不知他究竟要把陸家作何處置。

金玉鑲嵌的寢殿內,隨著日頭下落,裏麵起先沒掌燈,光線自然也就暗了。陸潯不喜雜亂,九重樓頂除去定時清掃打理,不會有仆從貿然出入。白日還聽得到樓下街市雜鬧,入夜宵禁,聽不到半點聲響,靜謐一片,詭異悚然。

沈沅自小規矩懂禮,鮮少會做有違貴女身份出格的事,她通六義,明古史,對是非明辨的清楚,何為忠,何為義,何為奸,何為惡,在她眼裏清晰分明。陸潯就是能比於趙高,不輸慶父,十惡不赦的大奸臣。而她現在,坐於奸臣懷裏,做她最不屑的卑劣討好。

梨花木案稍低,沈沅麵相陸潯,腿.間微敞,一腿稍高,搭在他的腰側,另一腿則無力的垂落,足尖點地,芙蓉海棠繡鞋落於厚重絨毯,裙擺散亂鋪開,如同一簇極美盛放的妍花。

屋內靜謐,唯有她一人低低隱忍的喘息,微弱近無,卻又仿若鶯啼,悅耳動聽,勾人麝骨。

沈沅麵頰發紅,貼靠在陸潯的懷裏,耳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仿似方才的狂風暴雨全然與他無關。確實與他無關,自己衣裳散落得不可見人,而他卻依舊齊整,除去被自己抓出的褶皺,不見一分一毫的淩亂。

方才的事太過迅疾,她唯一記得的,就是陸潯的手指很長。

從前興致來時陸晉也會這麼對她,不過她感覺的到,陸潯的手指要比陸晉長太多,一直進了裏麵。

陸潯視線好,即便在夜裏也能視物,他伸手不緊不慢地穿過沈沅的耳側,去拿案頭的帕子,殘留的水漬碰到沈沅的耳角,沈沅先是聞到一股曖昧的味道,隨後略淡的涼意蹭過她的耳尖,沈沅手揪緊他的衣裳,臉發起了燙。

不知他是有意無意,收手時再次碰到她,這次是她的唇。微微停留片刻,便收了回去。

陸潯拿過錦玉絲綢帕子,擦著手指上還未幹涸掉的水漬,目光落到沈沅麵上,“嫂嫂的水可真多,叫的也好聽,怪不得長兄喜歡,專寵嫂嫂這麼多年。”

他的聲音很淡,很涼,聽不出什麼語氣,沈沅卻隻下意識感覺到羞辱。她麵皮薄,陸晉鮮少當她麵說這些汙穢私房話,耳聽了,隻覺不適。

她本應該羞憤掩麵,可和陸潯相處,不得不讓她提起精神,因為他是最危險的狼。

沈沅定定心,回了些力氣坐起身,一手奪過陸潯的帕子,陸潯似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做,倒真叫她把雪怕拿走了,沈沅湊近陸潯的臉,手中的帕子隨之貼到陸潯的薄唇上,她柔柔地放低聲,夾雜著情韻後的酥綿,溫和的聲線仿若當年初見一般,“那七弟可喜歡?”

她含笑問。一雙眼繾綣溫柔,似盈盈秋水,此般柔情他三年前也見過,隻是所對的人不是他罷了。

這句溫柔的七弟,把陸潯又拉回到初識的時候,而她已非當年,他亦是如此。

陸潯低眼看她,漆黑的夜中打量她含笑溫婉的麵色,企圖在其中找到羞惱厭惡,卻分毫都沒有。

“時候不早,嫂嫂學完規矩也該動身進宮伺候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