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蕭瑟秋風中,長安城戶戶燈歇,唯有零星幾處生著光亮。

沈府關緊朱門,前院正廳仆從具在門外候著,內室素然,沉寂得針落可聞。家中四人分坐各椅,沈老太太位於上首,平日梳理一絲不苟的發鬢此時顯出幾分微亂,身形佝僂,顯出老態。

“母親,阿沅已叫人傳信,此事她有法子解決。”沈枕白拿信放到沈老太太手邊。

沈沅太太冷哼,手中拐杖抬起就朝沈枕白打了過去,打得低,正中沈枕白的膝彎,動作可不小,沈枕白險些摔倒地上。

“她有法子?窈窈一個外嫁婦人,陸家都冷漠得直接把她送到昏君龍榻上,她能有什麼法子!”

沈老太太中氣十足說完,胸口起伏兩下,喉嚨幹癢,一時竟覺得胸悶氣短,猛咳了咳。

“母親您仔細著身子。”季為霜暗嗔了眼沈枕白叫他別說了,到沈老太太身後給她撫背順氣,柔柔道“窈窈料想您會動怒,千叮嚀萬囑咐要我把這個給您,叫您信她。”

季為霜從袖中拿出一絹帕,上麵歪歪扭扭正是沈沅調皮的字跡,嘻嘻哈哈好像她幼時在沈老太太身邊承歡的模樣。

“祖母勿念。”僅四個字,沈老太太混濁的眼濕了,將絹帕覆於心口,老淚縱橫,悲痛再難壓抑,“我的寶貝窈窈…”

怨她,怨她這麼早把這個寶貝孫女嫁出去,還嫁到那等的虎狼人家。

沈家有一子兩女,長子從軍駐守邊塞至今未歸,次女尚在閨閣待嫁,唯有幺女最先嫁了出去,方及笄就已為人婦,還什麼都不懂呢便要去管一大家子的事。

季為霜有孕的時候被一隻野貓嚇過,驚了好些日子,整夜都不得安睡,無法,沈枕白不得不從宮中請了太醫診脈,開了幾副湯藥方子,但對腹中胎兒多少會有些傷害。

孕中這番折騰,沈沅未足月降生,打娘胎裏出來氣血不足,就沒養好,無論是沈老太太,還是沈枕白,季為霜,都對這個小丫頭關照最大。完全是放在手心裏捧大的姑娘,從未料想過當初一樁婚事,落得今日困境。

屋內再次沉默悲慟,季為霜何嚐不心疼她的孩子,眼淚簌簌下落,又怕抽泣引得老太太更加心痛,極力忍住了。

沈枕白酸澀苦楚,難言沉痛立在下首,默默不語。

九重樓頂,深夜寂寂,萬家燈火相持盡滅,一盞孤燈都不見了。方才曖.昧氣息悄然散去,無形中又變得凝肅。

沈沅精致的麵具,就在他落聲的一瞬慢慢改變,四目而視,她在陸潯薄涼的眼裏抓出一分戲謔調笑。沈沅拿帕子的手放下,雪白的帕子如秋日浮萍,飄飄蕩蕩,落到二人椅邊。

她粉嫩的指尖兒點住陸潯的喉骨,一雙玲瓏眸子脈脈含情,一眨不眨望著他,而那隻纖纖素手卻慢慢向下,拂過他硬邦邦的胸膛,如一縷輕柔的風,直把人刮得骨頭都酥了幾分。

沈沅停在陸潯的腰腹處,軟軟的小手隔著綢緞慢慢逼近,柔柔指骨微張,緩緩握住了他,隨即收力,力度恰到好處,仿佛做了數百上千次,熟練得再不能熟練,細微的摩擦令人心癢難耐。

她笑時,眼裏盛了月光,漂亮得宛如仙子。這份漂亮卻被陸晉私藏了多年。

“在伺候皇上之前,我更想去服侍七弟,我料想,規矩應是還沒學完。”

陸潯盯著她明亮的眸子,漆黑的眼冷如冬日冰霜,似寒潭般深暗。

放在三年前,她依舊有貴女的驕傲端莊,這種事自然做不出來。

他垂眸看向她誘.人自如的神色,此時心裏想的都是從前她和陸晉的纏綿繾綣。畫麵一一在眼前鋪展,甚至勾人入骨的低吟也隨之浮在耳邊。

她應不知,自己曾經偶然窺見一次他們的房事。耳邊除了男子混濁低吼的聲音,便是她嚶嚶嬌啼似悅似泣的婉轉輕吟。

他本是無意撞見,即刻要走的,可那時,或許是定力不夠,年少心性,如何都挪動不開步子。他見她仰躺於寬敞大紅的鴛鴦床榻,腰身似柳條纖細,膚白賽雪,好比上好羊脂,腮邊兩抹嫣紅,眸子嫵媚迷漓,承歡於他人身下,她口中時而婉轉哀求,喚麵前男子好夫君,陸哥哥,陸郎…

自此,每每夢回,都有她現於夢中,貼他耳側,纏他腰身,喚他陸郎。陸潯再次回記起被他強壓下那些纏繞枕側的夢境,眸色更加寡淡了,甚至是幾分此時不該出現,更加錯綜複雜的情緒。

陸潯眼睛沒再看她,反而了無興致地轉移到別處。待眸中情緒散盡,才回過眼,斂眸盯她,方才那隻手又一次伸了進去,兩片微張的唇瓣粉嫩柔軟,猝不及防地被異物所侵。

他的指骨還戴著一枚青白玉螺紋扳指,紋路清晰,碾磨溫軟。

“嫂嫂想要什麼?”他一麵低問,一麵手指在裏曲起了弧度,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