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立即後退。
杜春分腰疼,但是因為久坐。
起來活動活動腰。
甜兒上前:“娘,揉揉。”
杜春分好笑:“你會嗎?力氣小的跟撓癢癢一樣。沒尿褲子吧?”這話問的是邵耀宗。
邵耀宗微微搖頭,“她們穿的都是開襠褲。我覺得她們大了,再穿這種褲子不合適。”
商店衣服貴,自己做的話,杜春分沒那麼多布票。她之前一個人養倆閨女,不敢亂花錢,所以甜兒和小美一人隻有兩條棉褲。
孩子小,不會脫棉褲,怕連續尿濕沒得穿才給她們穿開襠褲。
平平和安安也穿開襠褲,有可能因為不會脫褲子,也有可能是邵耀宗的前妻沒意識到閨女大了。
杜春分:“回去換新衣服。”
四個孩子的眼睛一下亮的跟夜晚的星星似的。
杜春分好笑:“喜歡新衣服?”
甜兒和小美大聲喊:“喜歡!”
杜春分故意問倆繼女:“你們不喜歡?”
平平和安安被她嚇得忙說:“喜歡!”
“喜歡都換上。餓不餓?”
四個小丫頭同時搖頭。
杜春分招招手,“過來跟娘玩兒,讓你爹睡會兒。”
天還沒黑,邵耀宗不困,“我包裏有蜜棗和餅幹,你要不吃點墊墊?”
這兩樣是邵耀宗昨天下午去百貨商店買的。他不想吃穿都用杜春分的錢。
杜春分哪知道他的小心思,“我看看。”
邵耀宗把包給她。
杜春分拿出一包蜜棗,有兩斤重,“伊拉克蜜棗?”
邵耀宗點頭。
“這個好,便宜,三四毛錢一斤。”杜春分捏一個嚐嚐,不禁看他,“不錯!”
邵耀宗莫名覺得這個“不錯”是誇他知道過日子。
他比杜春分大四歲,杜春分一女人,他是個老爺們,被她稱讚,邵耀宗高興不起來,還得擠出一絲笑,“嚐嚐餅幹?”
杜春分拿四顆棗,塞四個女兒嘴裏,翻出餅幹:“嗬!金雞餅幹?聽說老貴了,我得嚐嚐。”
四個小孩眼巴巴看著娘一塊接一塊吃。
邵耀宗幹咳一聲。
杜春分抬起頭來,對上八隻眼睛,“你們不是不餓?”詫異地問。
平平和安安不安地後退。
小美討好地笑笑。
甜兒理直氣壯地說:“不餓也想嚐嚐啊。”
“就你會說。”杜春分朝她鼻梁上刮一下,給她四塊。
有個雙胞胎妹妹,甜兒打會說話就知道分享,扭身分下去。
邵耀宗把水壺遞給杜春分。
杜春分咕嚕嚕半壺下去,胃滿了,舒服了,水壺遞給他,低頭看到餅幹盒,“賣那麼貴,還沒我做的大餅好吃。”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還有糧票和油票吧?”
要接閨女要娶媳婦,這些東西邵耀宗必須得留著,“都在部隊。”沒敢帶回來,怕爹娘偷偷翻他的包。
杜春分以前隨身攜帶各種票,也是擔心被她二嬸翻去,“不是太傻。”
邵耀宗張了張口,有心反駁,看到身上藍色中山裝,杜春分買的。她一個月三十六塊五,還比他有錢,頓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以前不知道過日子。”邵耀宗訥訥道。
杜春分頷首:“不錯!”
邵耀宗瞬間明白,這是誇他還算有自知之明。
“張大姐應該把信給你徒弟了吧?”邵耀宗不敢再說他和他的家人,話題轉移的很生硬。
杜春分伸到窗外看看太陽,這個點飯店快關門了,“二壯那小子應該在哭。”
二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張連芳頭疼:“二壯,別哭了。你師傅嫁個軍官,有部隊紀律約束,絕不敢像她前夫一樣說離就離。你應該替她高興。”
“可是,師傅,師傅都沒說那個軍官叫啥,在哪兒。”杜二壯哽咽地說出來,看到他師傅又在信中醒他長個心眼,提醒他過兩年再找對象。別學她,年紀輕輕不懂事,著急忙慌的結婚,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杜二壯的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李大哥歎氣:“不是你師傅不想說,部隊的駐地是秘密。我們也不知道。我是公安,也隻能等你師傅聯係我。”
“師傅咋聯係你?”杜二壯頂著滿臉淚水猛然抬起頭來。
李大哥:“給我們寫信。先別高興,以我幹革命的經驗,信送到縣城某個地方,再由那個地方的人送去郵局。我們給她回信也是寄到那個地方,再由那個地方的人送去部隊。一來一回最快也得兩個月。”
“兩個月也沒關係。”杜二壯破涕為笑,“我還以為,以為——”
張大姐忍不住打斷他的話,“你師傅是那麼沒良心的人嗎?要不是怕她二嬸二叔找你麻煩,她的自行車就留給你了。回去不許說你師傅嫁個軍官。”
杜二壯搖了搖頭:“我誰都不說,連我爹也不說。”
“你爹知道。”李大哥想一下,“你師傅嫁給軍官,得你爹那個村長出證明。啥也不說她二叔二嬸也不信。你師傅給她二嬸寫了一封信,看看信上咋說,按信上的編。”
杜二壯點頭,“那信也是張大姐送過去的?”
張大姐不禁苦笑:“春分那丫頭看著粗枝大葉,其實心細著呢。怕她二嬸找我們,從郵局寄的。不出意外明天一早就能到。”
“我明兒請假回去看看?”
李大哥:“不可。春分剛走,餘威還在,飯店的幾個大廚不敢欺負你。你要趁這段時間坐穩大廚的位子。你師傅不在跟前,也要好好學好好練。這裏是春分的根,她愛人也是濱海的,過一兩年回來發現你退步了,能把你剁了包餃子。”
杜二壯嚇得打個哆嗦。
張大姐心疼這個能當她兒子的小夥子,“嚇唬他幹嘛?”
“我沒嚇唬他。”李大哥朝杜二壯抬了抬下巴,“不信你問他。”
杜二壯弱弱地說:“師傅走之前特意帶我去圖書館買,買好幾本食譜,一本比一本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