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長那邊我不清楚,師長的閨女今年才二十。”李慕珍看著杜春分說,“我說可以,但你回去不能跟小邵說是我說的。”
杜春分:“幾十歲的人了,誰沒點過去。我以前也見過好幾個。”
李慕珍笑道:“你這樣講我就放心了。小邵以前給首長當過警衛員,這事你知道吧?那位首長很喜歡小邵。他就把外甥女,他姐的孩子介紹給小邵。
“最後沒成好像因為性格不合。我覺得跟性格沒關係。估計那姑娘知道小邵給他爹娘錢,人家姑娘不同意,兩人才分的手。”
“這事還用估計。”杜春分搖頭笑笑,正想拐去南邊找人,劉翠華來了。
李慕珍一看有外人,立即把嘴邊的話咽回去,招呼:“嫂子,這裏。”
劉翠華疾走幾步,到跟前發現李慕珍籃子裏隻有一把鐮刀,“是不是得找根棍綁一下?”
李慕珍:“山上多的是。你看,我繩子都帶了。”
劉翠華想說,她不會爬樹,咋掰樹枝。可到嘴邊又想到她沒往山上去過,不了解上山的情況,要是山上遍地樹枝呢。
劉翠華笑笑,“那咱們走吧。”
越過兩排房子,迎來一小片開闊地,劉翠華臉上的笑凝固。
沒有遮擋物,幾人一抬眼就能看清山上的情況——半山腰有人,山腳下也有人,還有幾個人正朝她們走來。
那幾人各挎一個大竹籃,塞滿了洋槐花,多的快溢出來。
李慕珍晦氣,“出門忘了看黃曆。”
冤家路窄。
狹路相逢勇者勝。
杜春分目空一切地往前走,迎麵而來的幾人繞過她從李慕珍那邊過。
到李慕珍身邊,陳月娥停下,笑嘻嘻提醒:“嫂子,山上沒了,去也是白跑一趟。”
“你知道我們弄啥?”李慕珍不想搭理她。可同住家屬區,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們去薅薺菜。”
陳月娥心說,誰信呢。
打眼一瞧,三人隻帶一把鐮刀。
洋槐花樹有刺,沒有棍綁著鐮刀,李慕珍拿著鐮刀爬到樹上也沒用。
陳月娥的笑容凝固,居然真是她想多了。
“沒事了吧?”杜春分問。
陳月娥尷尬,氣的哼一聲拔腿就往家去。步伐很快,像是後麵有狼追她。
初來乍到的劉翠華不明所以,“咋了?”
李慕珍回頭看去:“怕春分妹子打她。”
劉翠華不禁轉向杜春分。
杜春分板起臉:“別聽慕珍嫂子瞎說。我是女子也是君子,能動口絕不動手。”
“咳!”李慕珍笑嗆著。
劉翠華看了看她,又看看杜春分:“大妹子說反了吧?”
“撲哧!”李慕珍別過臉去。
劉翠華見狀,不禁說:“真的?為啥啊?”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等會兒擼洋槐花的時候再說。”李慕珍朝山上看去,“我們先過去。”
劉翠華不想白走一趟。
幾人疾步到山腳下,半山腰上的人下來,其中一個還是熟人——江鳳儀。
杜春分打招呼:“鳳儀嫂子。”
“你們也來弄洋槐花?”江鳳儀看到李慕珍點頭,“怎麼才來?底下的沒了。”走過來看見她們的工具,“就拿一把鐮刀?”又忍不住皺眉。
杜春分看到她身後的人拿著長長的棍子,棍子上麵還綁著一個鐮刀,“那是嫂子的?”
江鳳儀回頭看去,“借給你也沒用,不夠高,夠不著。”往南看一下,“被陳月娥那幾個女人弄光了。”說著話小菜籃往杜春分跟前移一點,“你看,小半天就弄這麼點,還不夠老廖塞牙縫的。”
劉翠華不由地看杜春分,這可咋整。
杜春分笑道:“我比嫂子高,我試試。嫂子帶我去看看?”
“你怎麼就不信呢。我還能騙你不成。”江鳳儀嘴裏抱怨著,轉身跟兩個同伴說,“我去去就來。”
拿著鐮刀的那人道:“上麵不安全,我們跟你們一塊去吧。”
杜春分沒意見。
江鳳儀三人打頭。
山腳下也有幾個人,看著杜春分的背影搖了搖頭,年輕人,還是被社會捶打的不夠。
杜春分似有所覺地回頭,幾人往山下去。
“就這兒。”
杜春分收回視線,轉過頭來,看到不遠處有幾顆蒼天大樹。上麵枝繁葉茂,中間光禿禿的,再往下,地上全是亂七八糟的鮮樹枝。
樹枝間還有點點白花。仔細看去,正是楊槐花。
李慕珍不禁問:“這是陳月娥她們弄掉的?”
“是呀。”江鳳儀以為經過田螺一事,陳月娥能學乖,“仗著不是自家的,不用錢買,可勁浪費。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盡幹些損人不利己的事。上次就不該簡單的批評教育完事。”
杜春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嫂子,你和慕珍嫂子用鐮刀把這些樹枝摟一邊去。樹枝上有刺,小心點,我爬上去。”
江鳳儀下意識點頭,聽明白她的話猛地轉向她:“你會爬樹?”
杜春分佯裝矜持的微微頷首。
江鳳儀又驚又喜,“你——你怎麼不早說?快!”
拿著鐮刀的女人立即把樹枝勾到一邊。
杜春分活動活動手腕,五個女人就看到她像竄天猴一樣,嗖一下爬上去。
江鳳儀嚇得提醒:“慢點!慢點!”
“沒事。”杜春分找個樹杈坐下,衝下麵招手。
江鳳儀把綁著棍的鐮刀遞上去,就往後退。
杜春分坐的牢固,仰頭打量一番,挑最多的勾。
撲通一聲,掉在地上。
江鳳儀看到上麵全是花,開的很好,不禁說:“早知道就叫你一塊了。我們這半天,白瞎了。”
“那你咋不叫我?”杜春分笑著問。
江鳳儀:“你這些天天天要給孩子補補,我以為你看不上這東西。”
“這可是好東西。”一根夠幾人擼好一會兒,杜春分不著急,趴在樹幹上,晃悠著兩條大長腿跟她聊天。
劉翠華不禁問:“這東西也能補身體?”
“書上說,清熱瀉火,能增加抵抗力。”
江鳳儀好奇:“你不是打小學廚?”
“學廚也得學習。我師傅說,學做菜首先得懂菜,不能胡亂做。在飯店做菜賣給客人吃的,菜不好吃事小,吃的人拉肚子事大。”
江鳳儀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很多東西相克,不能擱一塊做。”
“對。”杜春分一見差不多擼光了,“往後退。”
江鳳儀拉著樹杈往後,就看到一根同樣多的樹枝落下來。
跟江鳳儀一塊來的女人不禁說:“這樣勾真快。”
“春分妹子幹啥都快。”李慕珍與有榮焉道。
那女人不禁問:“包括網魚?”
李慕珍頓時不知道該咋回。
杜春分懷疑河邊的那些腳印就有她一份。隨即想想這人用大網,很懂事,“網魚不光要有耐心,還得用腦子。”
那人仰頭看去。
杜春分:“我們要是今天在直對著山的河裏撒網,明天一定去橋南邊,離入江口近的地方。這次要是在河東邊撿田螺,下次一定是去河西邊。”
江鳳儀不禁說:“難怪你沒有空著手回來過。”
杜春分就當誇她:“也是這邊河裏魚多。等家屬都過來,孩子也過來,三天兩頭下河,就沒這麼好抓了。”
江鳳儀:“隨軍有年限要求,還有一部分人不想放棄原來的工作,住滿也沒多少。”
“那還好。”杜春分想起一件事:“你們弄滿記得幫我弄。”
李慕珍笑道:“放心,不會把你忘了。小杜,這東西你打算咋吃?”
“洗幹淨晾一下水,撒一點鹽拌麵上鍋蒸。蒸熟弄點蒜泥豬油拌著吃。”
四月份和三月份的肉票都被杜春分買肥肉熬油了。油渣跟切碎的千張木耳一起包包子,幾個孩子很喜歡吃。杜春分打算以後有了肉票也這麼幹。
杜春分:“嫂子咋吃?”
“我和老餘吃不了那麼多,我打算陰幹,留以後吃。”
杜春分微微搖頭。
“咋了?”
杜春分往上看一眼,“上麵能曬到太陽,花開得好,隻能蒸著吃炒著吃。陰幹得用沒開的。”
“還有這個講究?”不怪李慕珍不知道,以前家裏窮,有點楊槐花不夠一家老小分的,哪能存得住啊。
杜春分點頭:“開花的曬幹再做了吃跟草一樣。”
江鳳儀三人原本打算多弄點曬幹留以後吃。
聽她這樣一說,瞬間決定一人弄半籃子先吃著。她們提供鐮刀,杜春分提供人,想吃隨時可以過來弄。
考慮到杜春分家六個人,幾人弄好,幫杜春分弄大半籃。
杜春分趴在樹上也沒閑著,東瞅瞅細看看,看到幾個彩色羽毛,暗暗記下大概方位就從樹上下來。
五人幹活都快,以至於杜春分從上山到下山,來回才用一個多小時。
趕她到家,太陽還很高。
杜春分把楊槐花倒洗菜盆跟和麵盆裏泡幾分鍾,然後在盛餅的框裏放一塊幹淨的布,泡好的楊槐花放框裏控水。
半小時左右,太陽偏西,杜春分把楊槐花倒入和麵盆,加入鹽和麵,攪和到一起,攤開放鍋裏蒸。
杜春分想一次蒸好,就用大鍋在外麵蒸。
今兒周末休息,邵耀宗又剛回來,不用去部隊,就幫杜春分燒火。
杜春分看他不急不躁添柴火的樣子,不由地想起她那個“陳世美”前夫,真他娘的懶,油瓶倒了都不扶。
當時沒對比,“陳世美”家的人多,用不著他燒火。直到倆孩子出生,杜春分下了班哄孩子忙不過來,讓他搭把手,他隻想當甩手掌櫃,她才知道他啥德行。
幸好“陳世美”移情別戀。否則真不知道能跟他過幾年。
“想什麼呢?”邵耀宗用木柴戳戳她的小腿,“叫你一直沒反應。”
杜春分:“想陳世美。”
邵耀宗楞了一瞬間,反應過來,一言難盡。
杜春分笑出聲來:“瞎想啥。”
“你沒瞎想知道我瞎想?”邵耀宗後悔問她,打開鍋蓋自己看看熟了沒。
杜春分按住鍋蓋:“還得一會兒。”
邵耀宗縮回手,低下頭去,幹咳一聲:“你,真在想他?”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們,月半這麼努力,不給點鼓勵嗎?營養液可是會過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