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餓死活該(2 / 3)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鳳儀直接去找師長。

師長看到她怒氣騰騰的萬分好奇。

安排江鳳儀發各種票,師長就是了解到她脾氣好,通情達理,城裏人,接受過新式教育,眼界不一般。

這個工作她幹了大半年,沒出過亂子,也沒聽說她衝誰發脾氣。

“什麼事把小江同誌氣成這樣?”

江鳳儀腳步一頓,暗暗運氣,然後才朝師長走去,“這事您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師長愛人不禁說:“小江,你總得說什麼事吧。”

師長的老娘拄著拐杖從屋裏出來。

江鳳儀想到這位老太太上次的反應,心中暗喜,“大娘,陳月娥把螺扔化糞池裏,您知道吧?”

秋天是吃螺的季節。

老太太立即問:“她又弄了?”

江鳳儀:“還不如禍害螺呢。那東西也就解解饞。她這次禍害的是能當糧食的板栗。”

老太太頓時渾身發抖,拐杖晃晃悠悠,師長兩口子趕忙上去,一個扶著,一個順氣,“娘,娘,別氣,先別氣,聽小江說完。”

老太太的一口氣喘上來,就看江鳳儀。

江鳳儀不答反問師長:“您都聽說過陳月娥跟邵營長的愛人杜春分不對付吧?”

師長的小兒子道:“我知道。她羨慕杜大廚,見不得她好。”

知道就好辦。

江鳳儀繼續說:“她整天盯著杜春分。杜春分上山弄野雞,她也上山。杜春分下河她也下河。早幾天杜春分上山撿樹枝,看到落地的板栗心疼,就撿家去了。

“陳月娥看到了也上山弄板栗。她不會做又拉不下臉問杜春分,剛剛做壞了就跟上次一樣偷偷倒化糞池裏。”說完就看著師長,等他決斷。

師長的愛人先開口,“這山上的東西野生的,部隊也不好管啊。”

江鳳儀:“嫂子,山是國家的吧?”

師長明白了,“那我過去看看。”

老太太先一步。

師長擔心他老娘氣暈過去,“娘,我叫上老趙,這次一定好好說說這個陳月娥。”

“說說?”老太太不樂意。

犯錯誤的不是孔營長,師長也不好辦,總不能把人攆回老家。

部隊曆來沒這個規矩啊。

師長:“警告,警告!”

老太太依然不滿意:“那就是個癟犢子!”

師長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這事我一定嚴肅處理。”看到江鳳儀,想想陳月娥的秉性,“小江,你就別去了。”

到外麵找個巡邏的士兵,讓他去後勤找幾個人,隨後去趙政委家。

趙政委一聽陳月娥幹的事,當即就要去找孔營長。

師長攔住,抓賊抓髒。

後勤開車過來的,十來分鍾就到了。

一行人到化糞池邊就看到零星幾個板栗。

士兵掄起鐵鍬下去,就鏟到幾個。

師長皺眉:“小江是不是看錯了?這些本身就是壞的。”

後勤的人想起上次挖田螺,田螺就在化糞池邊。陳月娥那個女人又不傻,不可能犯同樣的錯誤。

“往裏挖。”有人提議。

小兵站到化糞池邊,戰友抱住他的腰,小兵身體前傾往中間挖一鐵鍬,鐵鍬出水,全是板栗。

師長不禁慶幸他娘沒來。

趙政委轉向師長,這事怎麼處理。

師長想了想,衝一個小兵招手:“去把孔營長和陳月娥找來。

小兵跑步前去,然而十五分鍾兩口子才到。

師長看了看手表,又看看一步當兩步走的兩人,無奈地歎了口氣。

“孔營長,這是怎麼回事?”

孔營長很茫然:“什麼怎麼回事?”

趙政委對他很失望。

這個小孔,打仗的時候也是條漢子。在家事上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趙政委直接問:“你是要我挨家挨戶詢問?”

孔營長的臉色變了。

陳月娥越過他:“是我倒的。師長,政委,這可不是部隊的東西。”

趙政委點頭:“但這是國家的。”

陳月娥的氣焰消失,不由地害怕。

孔營長不敢再裝:“政委,這些板栗本身就壞了。”

陳月娥眼中猛一亮:“對,對,政委,師長,這些都是壞的。好的在我家,還沒做。不信,不信我這就去拿。”

趙政委伸手接過鐵鍬,弄一些黑乎乎的,“孔營長,我怎麼記得板栗是褐色的。這些像是炒糊了的?”表情陡然變得嚴肅,“孔營長,陳月娥,你們不會做,以後就別禍害東西。再有下次,”看向師長。師長微微頷首。趙政委直接問:“孔營長,今年多大了?”

孔營長的臉色煞白,他明白這話的意思,再有下次,別怪部隊讓他提前轉業。

“政委,還有好幾年。”

這話說的看似答非所問,但師長和趙政委都明白他潛在意思,他沒犯錯,年齡未到,就是他們也別想讓他提前轉業。

趙政委冷笑一聲,直視陳月娥:“很多人向部隊反應,你陳月娥浪費國家的東西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算上這一次,已是第四次。陳月娥,你以後就不要再往山上去了。”

陳月娥瞬間跳腳:“我又不是故意浪費!師長,政委,誰也不是生來就會。”看到他倆腰間的槍,“好比這練槍,你們敢說就沒浪費子彈?”

孔營長忙喊:“月娥,少說兩句!”

師長無語又想笑,沒見過這麼可笑的女人。

“你拿浪費食物給浪費子彈相比?子彈那是為了在戰場上殺敵。你浪費食物也是?”

陳月娥語塞,忽然想到她也沒弄幾次東西。一次田螺、一次楊槐花,一次蘑菇,再就是這次的板栗。不多不少正好四次。

“趙政委,是不是杜春分說的?”

師長皺眉,幹杜春分什麼事。

孔營長想起來了:“是邵營長說的吧。”隻有邵耀宗問過他,出什麼事了。

趙政委搖搖頭,真是冥頑不靈。

“我和師長今天不光沒見過邵耀宗,也沒見過杜春分。”

陳月娥和孔營長臉色驟變,不可能!

孔營長隨即一想,邵耀宗以為他家爆米花,所以杜春分才故意弄爆米花。

可是除了他們,還能有誰整天盯著他家。

他又沒跟人結仇。

趙政委見他還在想,很想說,浪費糧食就是所有人的仇人。

師長想到他娘還在家等著:“孔營長,陳月娥,你二人就此事各寫一份檢討。”

孔營長不敢信。

師長道:“不歸檔。但再有下次,會跟你的檔案放一起。”

陳月娥不禁說:“我沒上過學。”

師長好笑:“我的問題?”

陳月娥噎住了。

趙政委:“你們剛剛提到杜春分,據我所知杜春分家窮,也沒上過學。她不光識字,還會算賬,跟誰學的?”

陳月娥被問住,因為她不知道杜春分有師傅。

李慕珍等人知道,但絕不會告訴陳月娥。

孔營長想想:“邵營長教的吧。”

趙政委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邵營長可以教,你不能教?”不待孔營長回答,就對陳月娥說:“你能把禍害東西的這股勁兒放到學習上,也不會理直氣壯地說出這話。有條件還不識字,很光榮?身為軍人家屬,不思進取。孔營長你不多教教她,還試圖幫她蒙混過去,你的覺悟呢?”

趙政委並沒有厲聲嗬斥,依然讓孔營長感到羞愧。

師長衝後勤招招手,上車。

趙政委坐上去,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師長:“別氣了。你要往好了想,軍區就一個陳月娥。”

趙政委不禁轉向他,一個還不夠。

師長提醒他:“咱們國家文盲半文盲沒有七成,也有足足六成。分攤到軍屬裏麵至少有三成。三成出一個,還不值得慶幸?”

趙政委張了張口,“她——你剛才也看到了,那至少有五斤板栗。去掉殼得有三四斤。停——停車!”

師長奇怪。

趙政委:“我差點忘了。陳月娥家裏還有。掉頭!”

師長也想起來了。

陳月娥不會做,不敢往化糞池裏扔,極有可能埋院裏。

師長:“小杜——不行,不能給杜春分同誌。”對開車的小兵說:“我們走著回去。你把陳月娥家的板栗送去炊事班,讓炊事班處理。”

孔家的幾個孩子攔著不讓。

陳月娥朝幾個孩子腦袋上一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真當你娘是大廚?沒本事投大廚肚子裏,吃個屁吃!”

廖政委遛彎去了,估摸著該吃午飯回來了。

孰料剛進院門就聽到這麼含沙射影的話:“陳月娥,杜春分欠你的?”

隔壁安靜下來。

來拉板栗的小兵趕緊走人。

到部隊安全了,小兵忍不住跟炊事班的人抱怨,沒見過那麼不要臉的女人。

炊事班的兵弄過板栗,早幾年沒啥吃的時候。

一筐板栗,炊事班的人忙活了兩天。

板栗的絨毛剝掉,他們的手指頭沒知覺了。

炊事班也想把板栗扔出去。可陳月娥的檢討還沒寫,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趕在陳月娥前頭。

班長愁的歎氣:“這麼多得小一百斤,啥時候能吃完。”

小兵奇怪:“一頓不就吃完了?”

班長無力地轉向他。

小兵被看得很不安,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說錯了?”

班長確定他真不知道。

拿幾個用刀背拍開,遞給小兵看。

小兵以為給他吃,掰開一看,好多絨毛,“這,這咋吃?”

“是呀,咋吃。”

小兵看了看那兩袋子板栗,不敢再待下去,怕班長收拾他。

正準備找個理由溜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杜春分嫂子肯定知道。”

班長:“她?”

“聽說陳月娥就是看她弄才弄。你想,杜春分嫂子家四個孩子,沒別的法子她也沒空一個個剝。”

班長覺得有道理。

收拾好廚房就去邵家拜訪。

然而班長撲了個空。

鬆子也是季節性食品,而且時間格外短,半個月左右。

山上鬆樹多,再往裏還有。

杜春分不需要往裏去,午飯後就讓邵耀宗看孩子,她帶蔡副營長和蔡母上山。

這短時間存了很多鬆子,杜春分卻很少吃。

邵耀宗因此知道杜春分不貪嘴。她這麼做都是為了孩子。

蔡母也說鬆子好,裏麵油多。邵耀宗沒攔著,還跟她一起去。不過他領著四個孩子在山腳下玩兒。

幾個孩子沒來過,看啥都稀奇。

邵耀宗的眼睛不夠用,哪怕薑玲帶著孩子過來幫他盯著,也盯不住甜兒和小美。

第四次把她倆從半山腰抓回來,邵耀宗索性一直拉著她倆。

甜兒煩的跺腳:“爹,我想尿尿。”

荒山野地沒人看,孩子又還小,沒有性別意識,邵耀宗當即拉下她的褲子,“尿吧。”

甜兒皺眉:“可不可以不看我啊?”

邵耀宗抓住她一隻手,轉過身去。

甜兒翻個大大的白眼。

薑玲笑出聲:“甜兒,別怪你爹,山上蛇多。”

“我又不上山。”

邵耀宗把她的褲子提上:“你所謂的不上山是不到山頂上。老實待著。不然我就告訴你娘。”

“告狀精!”甜兒扮個鬼臉,抓一把狗尾巴草,“給我編花環。”

邵耀宗想揍她。

薑玲把孩子遞給他,幫四個孩子一人編一個。

四個小祖宗終於消停,邵耀宗還沒喘口氣,杜春分和蔡家母子二人下來。

一人背著一個籮筐,裏麵全是鬆塔。

邵耀宗接下杜春分的:“又不會跑,一次弄這麼多幹什麼。”

杜春分揉揉肩膀:“最後一次。”

邵耀宗停下:“沒了?”

蔡副營長朝西邊看去。

邵耀宗剛剛隻顧跟甜兒鬥智鬥勇,沒注意到天氣變化。

時間還早,太陽卻不見了。

邵耀宗:“回去就剝,趕在下雨前弄出來。”

杜春分也是這樣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