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珀讚道:“還是我男人聰明。”
楊凡隻是笑笑。
不消半刻,城關之上便是篝火照明,隱隱有種火龍守關、守株待兔之感。
如果城上是火龍,那城中便是火盆了。
悲鳴的馬嘶,咆哮的怒罵,撕心裂肺呼救聲,肝膽俱裂的烤肉聲。
燒死的,踏死的,被馬撞死的,跳到沒水的河灘裏被壓死的……烏木看著滿目瘡痍的戰場,心痛如絞,不忍直視。
一個頭綁“烈”字扶額傷痕累累的人,奄奄一息被拖到烏木麵前。
烏木蹲下身,眼神複雜的看著那人,問道:“你是誰?”
那人閉眼不答。
烏木又問:“你受了誰的命令?”
那人依舊一字不吭。
烏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華家軍的,聽的是楊凡的令。”
那人睜開眼,隻是看了看他。
烏木調侃道:“真的是不理解你這種蠢人,人家明明是讓你們去赴死,你們卻感激涕零的將人家當成英雄。”
誅心之言,不可謂不犀利。
那人蹙眉,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如何辯駁。
烏木冷然笑道:“你們暗中隱藏,深入敵中,有去無回是顯而易見的。你說你不是棄子又是什麼?你說你為什麼要幫人家隱瞞軍情呢?不過,想來以你這樣棄子,即使有其他計謀,也不會告訴你吧?”
那人小臉漲紅,怒目而視。
烏木激將道:“生來是廢物,活的像廢物,到頭來還是一個廢物。”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烏木心中凜然,立刻站起身,怪怪的看著地上那個如一攤爛泥般的俘虜。
那人啐了一口,因為沒有力氣,又落回了自己身上,他沒擦拭,也沒有力氣擦拭。
那人道:“我沒讀過什麼書,不懂多少大道理,可我知道什麼叫各安本分,各盡值守,當兵賣命的衝鋒陷陣是本分,當官賣計的運籌帷幄也是本分。上了戰場那有不死人的道理?即便知道必死那也不能說明我是一個棄子。在我看來逃兵才是棄子,死得其所那怕是一個殘廢,那也是英雄。”
“我是華家軍的不假,我也的確受楊道長之令,可在接受這個必死的軍令之前,楊道長還有一條命令,那就是:‘不管我遇到什麼樣的危險,任何一個士兵都不能暴露自己來救我,那怕華晶晶也不行,那怕華晶晶遇到危險也不行。為了最終的勝利,我們都可以死,可是你們必須最後死。’你現在倒是說說,我還是不是一個棄子啊?”
“你生氣是因為你汙蔑了楊道長,你侮辱士兵的神聖。老子生來是兵,捂刀近三十年,縱然沒有大智慧,我還能看不出你這是在激我嗎?你說我是廢物,那真是太好了,我的確是廢物,我就是一個不能文不能武,功不成名不就的廢物,可就是我這樣的廢物,燒掉了你的希望和勝利,你說好不好笑。”
那人身受重傷,半死不活,笑著笑著便岔不過氣,就此身亡。
烏木有些呆滯,辱人不成反被辱,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有什麼比這更打臉的了。
有士兵俯身檢查那人,拍拍臉,翻翻眼,摸摸頸,把把脈,最後看向烏木搖搖頭。
烏木歎息道:“臨死一頓亂拳,打的我是無地自容、體無完膚啊。”
蠻通咬牙切齒道:“我去把這些人殺光。”
烏木平靜點頭,說道:“順便集結兵力,拚掉葉子歸,打下南門。”
蒙城人高馬大,四肢發達,反而顯得頭腦簡單,詫異道:“我們不是更應該打下北門嗎?”
蠻通看著蒙城搖搖頭,轉身領命而去。
烏木反問道:“你是不是常常吃不飽?”
蒙城憨憨摸摸後腦勺,說道:“還真的是這樣。”
烏木道:“那你以後在想要緊事前,一定要記得吃飯。”
蒙城:“屬下領命!”
換了是以前和這種憨將在一起,麵對蒙城,烏木總是微笑以待,再不濟也會和顏悅色,隻是今天情形危機,刻不容緩,心裏心緒不寧,臉上又怎會有顏色?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筆趣閣手機版閱讀網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