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等在屋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約莫著一炷香的時辰,裏麵的人終於推開了門。
在他的認知裏,一個小姑娘或許隻是說出來逗自己玩耍,怎麼會有治病救人的本事。
“你進來吧,就是風寒入體,沒及時得到醫治,想必是拖到前兩天才找的郎中吧。”馮安安的話語輕緩地說到了他的心坎裏,確實如此,平日裏的小病小災都是靠自己撐過來的,窮苦人家沒金貴到一不舒服就找郎中。
“姑娘,你怎麼知道?”李英進門時忘了抬腳,差點被門檻絆倒。
馮安安看到,沒忍住笑了兩聲,“自然是我診斷出來的。”
她哪裏會什麼醫術,完全是憑自己以前感冒的症狀和對方的家境猜出來的,想不到一點沒錯。
李英仿佛看到了希望,但老人依然沉睡著,看不出有什麼好轉之象。
馮安安不敢讓那泉水起效太快,隻稍喂其小喝了兩口。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這麼快,你等等吧。”她正說著,炕上的人慢慢睜開了眼睛,渾濁的雙目漸漸澄清。
“我這是到地府了嗎?”一個腐朽的聲音在李英身後響起,他忙轉過身,坐在炕邊,“爹,你說什麼胡話呢,活的好好的,肯定能長命百歲。”
“我這老東西,怎麼還沒死呦,活著隻能浪費糧食。”李老爹背過氣去,數落著兒子不該救自己。
馮安安看不下去,出聲勸道:“老伯,既然還活著,你何苦說這喪氣話。”
李老爹這才注意到此處多了個人,“姑娘,你很麵熟,不是村裏人吧。”
“我們之前見過的,後山那塊地是我在種。”她話音未落,沒想到對方這麼大的反應,直接取起一個枕頭朝她扔過來,“你這次來又要做什麼,我們可沒什麼東西給你這群山匪了。”
李老爹一口氣沒順上,猛烈地咳了幾聲。
李英擋住了那個枕頭,彎腰拾起,“爹,你的病就是她救的,她跟那些山匪不一樣,還說要把那些糧食送給咱們呢。”
馮安安見自己好心沒得到好報,直接說道:“你這老頭,太不識好歹了。”
李老爹的咳嗽聲更加猛烈,“你們的情,我承不起。”
李英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先行出去。馮安安自然也沒了再待下去的意思,扭頭就叉著腰大步跨出。
她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要不是見李英對自己還有些用處,老人病了怪可憐的,那屋子她才懶得進去。
馮安安憤憤地想著,卻又沒別的近處可去,隻能蹲在院中自嘲解悶。
再見到李老爹,不知李英說了些什麼,李老爹對她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竟客客氣氣地將那個小屋子讓出來給她住,自己和十個孩子統統擠在隻有一張大炕的堂屋。
她倒是先不好意思起來,覺著自己當時說的話重了些,對方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怪她也是理所當然的。馮安安越想越覺著自己當時說的話尖酸刻薄,一臉窘迫地讓李老爹該睡哪就睡哪兒,她一個外人打個地鋪就行。
兩個人推推搡搡,李英在一旁摸著腦袋,不知該勸誰,最後還是馮安安帶著幾個女娃娃睡在堂屋裏,其他人擠在小屋子裏。
她躺在炕上,怎麼都難以入睡,一閉上眼,厲清平要掐死她的畫麵就閃現眼前,她一個激靈,怎麼也不敢再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