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感冒,讓他們說的像要死了。
“我爸都想你了,過幾天你和我一起回江城吧,我爸有事和你商量。本來也想來泠城看看的,這陣子身體不行,總跑醫院,我媽沒讓他來。”
靳睿點頭:“讓曹叔別折騰,太冷,他受不住。”
曹傑酸了一句:“你這叫叔的,在他眼裏比他親兒子都親,天天念叨你呢。箱子裏有一半都是他讓我給你帶的特產。”
幾乎聊了一路,靳睿起得早,闔眼靠在座位裏,打算眯幾分鍾。
但曹傑是個話癆,他剛閉上眼睛,身邊響起淅淅索索塑料袋的聲響,然後是曹傑感動地湊過來抱住他:“阿睿,爹的好兒子,爹爹沒百疼你,還知道路程漫漫,給我買小餅幹小零食吃,還有暈車藥,爹爹愛你。”
這話逗得司機都笑了幾聲。
靳睿沒睜眼:“鬆開,再抱著我我讓你知道知道誰是爹。”
“欸欸欸,別動手,我這不鬆開了麼。”
“零食也放下。”
曹傑“嘖”一聲:“零食也放下就過分了吧,我還挺想吃幾塊小餅幹的呢,你這才離開江城多久,就和我生分了?零食都不能共享?”
“這袋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
靳睿不耐煩,睜眼看了曹傑一眼:“你說有什麼不行的?”
曹傑愣了幾秒鍾,忽然反應過來,很誇張地“哇”了一聲:“是不是那個小揪揪買的啊?好他媽幸福哦,就出門一趟,還給準備零食和暈車藥了?阿睿,你行啊,我是不是得改口叫小嫂子了?”
車窗外是高速旁的郊區荒地,落了雪一片白茫茫。
靳睿沒忍住,揚了揚唇角。
等車子開到泠城,已經是下午4點多。
天色朦朧,司機師傅把車停在樓下,靳睿幫曹傑把行李箱從後備箱拿出來。
家屬樓還是老樣子,不隔音的老樓傳來各家生活雜音,做飯或者洗衣服,打牌或者聊天。
光禿禿的樹枝晃動在烈風裏,積雪堆成的雪人立在樓道旁,臉上戳了一節胡蘿卜。
曹傑把脖子縮在厚圍巾裏,仰頭看著機械廠家屬樓:“這樓,看著也太有年頭了吧,連電梯都沒有?”
他似乎挺期待靳睿在泠城生活的地方,邁開步子就要往樓道裏走。
被靳睿揪著圍巾拽回來,扭頭納悶:“幹什麼?不上樓麼?”
“上去看見她,別叫小揪揪,也別叫小嫂子。”
靳睿看著他,“她叫黎簌,別亂說話,別嚇著她。”
曹傑很迷茫,他張了張嘴,憋出一句:“不是,你倆還沒處對象呢?”
“沒。”
“為什麼?這都給你準備暈車藥了,對你也得有點好感吧,不追麼?”
“好感可能是有點,但她單純,想不到那麼多層,什麼時候她有想談的意思了再說。”
靳睿笑了笑,語氣莫名驕傲,“小姑娘成績上升期呢,不能讓她分心。”
曹傑不敢苟同,縮著脖子擠出雙下巴:“敢問,她從班級第19名,上升到多少了?”
“這個見到她麵也別提。期末考試沒考好,提了她不開心。”
“戀愛都沒談呢!規矩還挺多!”
該說的說完,靳睿拎著行李箱邁上樓梯:“走吧。”
曹傑太久沒爬過樓梯了,靳睿在前麵提著他的大箱子,走得十分瀟灑。
他在後麵喘成狗,扶著樓梯扶手:“阿睿,不行了,你等我一會兒,我、我走不動了。”
終於爬到6樓,靳睿把行李箱放在過廊地上,拉著行李箱走。
滑輪摩擦著不算平整的地麵,發出清晰的拖拽聲音,果然沒過幾秒,一扇窗子被拉開,黎簌探出頭:“靳睿,你回來啦!”
扶著牆喘粗氣的曹傑聽見聲音,愣了一瞬,抬眼去看那個女孩——
唇紅齒白,五官小巧,笑起來時眼睛彎彎的。
是挺可愛。
尤其是站在窗子裏衝著靳睿揮手時那股陽光燦爛的勁兒。
也太可愛了。
靳睿才走過去,窗子裏的小可愛就端著一本書遞出來:“靳睿靳睿,給你看,我今天把你的手表修好了,502粘的。”
什麼手表能用502粘啊?
曹傑納悶地湊過去看了一眼,隻需要一眼,他感覺他差點一口氣兒沒喘上來暴斃在過廊裏。
靳睿那塊黑陶瓷j12,躺在一本《高中實用地理圖冊》上,表帶不知道怎麼摔得碎得挺嚴重。
更嚴重的是,碎開的地方被用膠水粘住,縫隙裏露著膠水痕跡。
毀了。
全他媽毀了。
窗子裏的小可愛還在邀功:“怎麼樣,我厲害吧?”
可太厲害了。
第一次見有人這麼糟蹋東西。
曹傑剛想出聲,聽見靳睿用一種,他從未聽過的溫和語氣開口:“嗯,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