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快滿百日了,因紀淮要準備赴任,是以百日宴便無法在京城舉辦,讓高淑容及李氏等人惋惜不已。
柳琇蕊雖最終是平安產下了次子,可到底亦損了身子,近幾年內都不適宜有孕,事關女兒健康,高淑容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娘,你放心,我照顧自己的。反倒是你與爹爹,要更加注意身子才行。”與親人分別,柳琇蕊也極為不舍,這短短一年多的日子,家人的疼愛,讓她仿佛又回到出嫁前,她仍是長輩們嗬護疼愛的小丫頭。
“你三嬸嬸原也要來送送你們,隻是昨日耀湖那孩子身子不適,她急著到書院裏看看情況,這才來不了。”李氏笑笑地道。
柳敬西與關氏的獨子柳耀湖,如今在書院裏念書,隻待參加明年的鄉試。說起來柳琇蕊也意外不已,那個包打聽般的小堂弟竟也成了書呆子。
“可有大礙?”聽聞堂弟身子不適,柳琇蕊也有幾分急了。
“想是不妨事,你大哥前日也曾到了書院,說他還是精神得很,許是最近太用功之故,這才一時熬不住。”李氏忙道。
柳琇蕊歎道,“再用功也得有個度啊!萬一虧了身子豈不是得不償失?”
而另一邊,柳敬南隻是簡單地叮囑了紀淮幾句,反倒是柳耀河與柳耀海兄弟倆東拉西扯個沒完沒了,話裏話外都是讓他好好照顧妹妹與兩個小外甥,可不能虧了他們母子三人。
舅兄有命,紀淮又哪有不從的,自然是連連點頭。
眾人終是依依惜別,起行的馬車緩緩地動了起來,柳琇蕊坐在車內,掀開車簾一遍遍向漸漸遠去的親人揮手告別,突然,一抹素淨纖細的身影映入她眼內,她怔怔地望著不遠處長亭裏的華貴女子,許久許久才放下車簾,長長地歎息一聲。
紀淮見她此等模樣,還以為她是傷感離別,輕輕將她環在胸前,柔聲道,“別擔心,總會有機會再與他們相見的。”
“嗯。”柳琇蕊靠著他的胸膛,悵然地道,“紀書呆,我見到文馨長公主了,就在離爹娘不遠的亭子裏,也不知站了多久,她身後,還站著駙馬爺……”
紀淮一怔,將她擁得更緊,順勢親親她的臉,“你可是為他們感到難過?”
“我不知道,隻是,敏然平日雖瞧著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我卻知道她還是心傷父母的不睦的,我、我隻是希望她有朝一日能真真正正展顏。”
她的父母與永寧縣主的父母間的種種,她不想評說,她隻是希望那個嘴裏不饒人,可待她卻是真心實意的好的永寧縣主,眉間的憂愁能減少幾分。
“江家公子前不久曾到錦城探望縣主,想來他們兄妹二人相處得不錯,這兩人都能和睦共處,更何況亦曾相知相許的長公主與駙馬。”紀淮安慰道。
柳琇蕊稍想想,也覺得極為有理,公主殿下曾為了現在的駙馬而與爹爹和離,可見他們彼此間是有著一段深厚情誼,許是離得太近,這才讓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意。
疾行的馬車載著他們漸漸遠離繁華的京城,官道上揚起的塵土隨著清風輕輕飄蕩,好不容易散了去,離別的馬車卻再也見不到影子。
“回去吧!”柳敬南走到妻子身邊,牽著她的手輕柔地道。
“嗯。”高淑容不舍地收回視線,由著夫君牽著她上了回府的馬車。
對父母旁若無人的恩愛見怪不怪的柳耀海聳聳肩,大步走向高大的駿馬旁,一個翻身上了馬,雙腿一夾,馬匹撒蹄朝京城飛奔而去……
十裏長亭處,女子久久佇立,怔怔地望著那眉目溫和的中年男子親自扶著妻子上了馬車,許久,才茫然地收回視線。
這一生,她到底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