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昨晚做的夢,夢裏‘小媳婦’嫁給了別人,他在山裏養好傷之後已經是四月初,鎮上的城門口到處屍橫遍野,散發著惡臭,方圓百裏寸草不生,樹皮都被扒的脫了幾層皮。
他從那開始漫無目的的殺人。
夢裏有個人在他黑暗的生活裏閃著耀眼光芒。他偷偷爬在屋頂上看她,聽到她自言自語埋怨隔壁餐館的老板娘不厚道。
——這個鮮亮的人是隔壁村的顏子琪。
翌日,餐館老板娘就死在了雞圈裏。
這不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夢,他心裏清楚,這些都是他曾經經曆過的。
沒日沒夜的殺戮,讓他的功法迅速提升到七階,從而忘情忘性。
於是他殺了‘蘇向暖’,保了顏子琪。
他怎麼會殺了蘇向暖,簫祁的指尖急劇顫抖,眼中閃過一絲後怕。
明明知道夢裏的‘蘇向暖’不是眼前這人,但擰斷脖子的觸感太過清晰,他從來沒怕過什麼,但這個夢讓他害怕無比。
夢裏的事都發生過。
如果沒有小丫頭,他一定會變成無情無愛的殺人機器。
簫祁麵沉如水,攥著女孩的手心都溢出了冷汗,蘇向暖以為他生氣憤怒,想在地上寫字,可男人緊緊攥著她不放手。
蘇向暖有些著急,就怕男人生氣大開殺戒,剛想拽男人,就聽簫祁沉聲開口:“我不是北牧人。”
也不是漢人。
他隻是簫祁。
不會因為家破人亡而殺人泄憤,不會練功練到忘情忘性,他要守在這裏,守著這個家。
他的額頭青筋直冒,臉色冷沉,薛丞以為他是被陷害而生氣,在看身邊小媳婦不能說話,急的眼眶通紅,一時心軟了下來。
這一家人,男人不善言辭,功夫高被族人排擠,絕色水靈的小媳婦被燒壞了嗓子不能說話,被人逼迫也說不出來話反駁,那緊緊抓著男人的手肉眼可見的顫抖。
再看看周圍一群看戲的,逼人認罪的,要打要殺的,覬覦小娘子的,一群刁民,良知何在!
“不用狡辯,你就是北牧人,腿上明明有狼頭紋身,我們都看見過!”
薛丞有些詫異:“真有紋身?”
簫祁看著麵前的幾人,一臉冷酷卻沒說話。
斷臂九爺僵如樹皮的老臉露出陰寒的笑,看熱鬧不嫌事大,繼續拱火:“想要知道簫大腿上有沒有紋身,把衣服脫了給大夥看看不就知道了?”
“就是,脫了給我們看看!”
看著眾人一副站在道德製高點,義憤填膺的模樣,蘇向暖氣得牙癢癢。
一群人步步緊逼,薛丞詢問地看向簫祁,蘇向暖義無反顧地擋在他麵前,眼眸直勾勾地瞪著顧老頭,眸底閃過冷冽的流光,又看向薛丞,拒絕意思明顯。
他們說看就看,憑什麼。
看著小娘子委屈地站在那,眼淚花在眼角打轉,有些不忍心,哄她:“脫了給他們看看,也好證明你們清白。”
蘇向暖一動不動。
周圍議論聲此起彼伏,眼看薛丞逐漸沒了耐心,她拿了樹枝條在地上寫:
“我相公不是北牧人。你們想看證據就要看證據,憑什麼?他們懷疑我是妖女,半夜燒了我家,我們差點葬身火海,今天他們懷疑我相公是北牧人,一群人抄家夥上門要打要殺,更甚者挖荒郊野外的屍骨來栽贓,那麼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