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了一聲,簫逸軟綿綿的直起身子,他看著近在咫尺,伸手可觸的這張俏臉,在內心中醞釀好的措辭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遲疑了好一會才看似隨意道。
“雲卿,昨晚的電影沒有看成,明天還要去看麼?”
聽了這話,蘇雲卿忽然就笑了起來,笑容很美,美的像雨夜裏幽然綻放的曼陀羅花,妖豔而又嫵媚絕倫,可笑著笑著,清眸中又克製不住的氤氳起層層的水霧。
她強忍住落淚的衝動,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看姐姐心情。”
說完,便不由分說的將簫逸推出了車外,似乎並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窘迫的一幕。
她可是蘇雲卿。
天底下獨一無二的蘇雲卿。
端莊,高貴,豔麗,又豈會將自己的脆弱輕易示人?
哪怕這個人是簫逸,也不可以。
………
………
客廳裏很安靜,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在空氣中彌漫。
仿佛在一瞬間從地獄回到了天堂一般。
艱難的挪動著腳步,簫逸頭重腳輕的一頭栽在了沙發上,許久都沒有動彈。
聽見開門的聲音,本就無心睡眠的薑清漪被驚醒,她披著外套走出臥室,隨即便看見了那個沙發上一動不動的人影。
略微怔神之後,薑清漪也沒有打擾他,而是悄聲的走進了廚房。
兩勺紅糖,幾粒枸杞,半塊生薑。
十分鍾內,一碗熱氣騰騰的薑茶便已經被薑清漪做了出來。
她端著湯碗小心翼翼的走到簫逸的身邊,將湯碗放在茶幾上,隨後坐在他的頭頂,動作輕柔的將他摟在懷裏,輕聲道。
“怎麼弄成這副模樣了?”
“下這麼大的雨,怎麼也不知道躲著一點?”
聽著這熟悉而又安寧的聲音,簫逸苦澀的笑了笑,這笑容落在薑清漪眼裏不由讓她心裏一緊。
她知道簫逸必然是遇到什麼事了。
不然以往那個不羈放蕩小學弟又怎會露出這般模樣?
她也沒有出聲詢問,隻是看著簫逸那幹裂的嘴唇,輕輕歎了一聲,隨後端起湯碗放在嘴邊吹了吹,這才舉著湯勺遞到他的嘴邊。
“喝點薑茶,去去寒。”
“不然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
屋外的雨勢依舊不絕,反而有著愈演愈烈的趨勢。
狂風暴雨拍打著窗戶沙沙作響。
客廳裏薑清漪沒有說話,隻是抱著簫逸坐在沙發上,將他的腦袋埋在自己的胸口,輕輕的用小手拍打著他的後背。
………
這一夜簫逸生了一場大病。
高燒的厲害。
雖然身體已經沒有了力氣,可是簫逸的腦子卻很靈活。
他很無奈,明明自己已經經過了係統的多番體質加成,竟然也會生病。
雖然他在大雨中淋了很久,可是簫逸他也知道,他這場病並不是因為他的體質太弱,而是他的心病。
經過今晚的這一夜,簫逸突然發覺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身邊的女人了。
允卿的善良,雲卿的癡狂……
清漪的溫柔,婊婊的灑脫……
他突然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生活在古代,這樣自己就不用再受這些世俗的拘禮了。
他有著太多的話想要找個人傾訴,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向誰訴說。
無窮無盡的話語積壓在他的心頭,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原本婊婊是個可以很好的傾述對象。
可是如今………
婊婊已然成了局中之人。
薑清漪,蘇允卿,蘇雲卿,趙雅欣,一團團,一縷縷,一樁樁,如同亂麻,如同纏絲,把他束縛在一張大網之中,讓他窒息,讓他溺亡。
這一夜同樣辛苦了薑清漪。
小學弟臥病在床,高燒不退,她忙前忙後著一遍遍用溫水擦拭他的身體。
直到黎明漸蘇之際,簫逸才在沉沉的困倦之中緩緩睡去。
看著睡夢之中的小學弟依舊緊緊凝結起的眉頭,薑清漪很心疼。
她知道簫逸有很多心事,也知道他因為疼愛自己從來不願意讓自己知道,在自己麵前永遠是那副沒有煩惱沒有憂愁的孩子模樣。
………
窗外已經破曉,院子裏搖碎了一地的落花。
一場大雨似乎將天地徹底的洗刷了一遍。
嬌嫩的鮮花被風雨摧殘,碾落成泥。
白霧繚繞在山巒之間。
人間煥然一新。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