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九點,何慕的手機例行響了起來,他父母每周一定會有一個充滿抱怨和不滿的電話。
“你說你一天到晚在外邊都瞎忙什麼?”
“媽,我在開會呀。”何慕的回答十分無奈。
“你那公司有什麼會好開的?你一個月掙幾個錢,早說讓你考公務員,你倒是聽呀!”
何慕已經不能再回答什麼了,也不想再回答什麼,也沒必要再回答什麼,在父母眼裏,他從來沒做對過認識事情,好像他隻要不按父母的意願行事,就會隨時遭到天譴一樣。無論他是給父親買最喜歡的酒,還是給母親買最喜歡的茶,首先得到的都是父母嫌棄自己亂花錢的抱怨,緊接著就隻剩下父母對自己的嫌棄,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下班後,地鐵停運了,最後一班公交車也剛剛從何慕公司樓下的站台離開。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周五何慕感到異常的累,以至於累到他似乎來不及等到周一就想遞交一份辭職報告。他背著包,一個人走在早已經沒有人的商務區裏的小路上,透過旁邊奢侈品展櫃的玻璃牆,他好像又看見了白天那個出現過在他視線裏兩次的古怪老頭,但是轉身一看,又是空空如也。
本來何慕幾乎周五晚上可以去網吧裏和朋友玩上一個通宵,可又一次因為突然的加班使他又一次爽約了,晚上回到家裏,他洗了個熱水澡,把這一天的勞累和不滿都洗幹淨,然後靜靜的躺在床上,把手機調製靜音,享受著一個人的安靜。
夜裏,一陣綠色的閃電劃過頭頂,何慕進入到了一家醫院中。醫院建築的外牆皮已經有些脫落,露出了內部的紅磚,建築已經有些年月了。天上的雲朵順著風的放心移動,月亮躲在雲彩裏,看不清完整的麵貌,月光若隱若現,在夜色襯托下的醫院顯得十分詭異,白色的十字形燈外表包裹著紅色的邊框,旁邊寫著“東院”這兩個字。又一陣綠光閃過,這綠光好像鑽進了自己的身體裏,那感覺好像是被十幾塊巨大的石頭壓著一樣,渾身喘不過氣來,然後一跳金黃色的蟒蛇從自己的身體上爬過,吐著鮮紅的信子看著自己。當月亮再一次從雲裏出來的之後,這條金黃色的蟒蛇突然朝自己咬了過來。
何慕瞬間驚醒,額頭上已經全是汗珠,床單也被汗水浸濕,他又一次被這樣的噩夢驚醒,當他完全清醒過來後,再試圖去回憶夢的內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在一個很普通的周末,何慕像往常一樣,把一杯熱咖啡放在茶幾上,盡管這茶幾在他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房裏顯的十分擁擠。這咖啡可能放涼了也不會喝上一口,但何慕還是喜歡躺在沙發上看著他這輩子永遠都不會用上的《全球通史》,他很喜歡曆史,這也是他唯一的但十分無用的愛好。突然,一陣十分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難得的閑暇。打開門,並沒有人,在門口的地上有一個信函。黃色的信封,紅色的火漆,在這樣敲敲手指就能千裏傳書的年代,顯得格格不入。一開始何慕以為記錯了,但仔細一看,收件人但姓名和地址都對應的上,應該就是自己了,可是這個年代誰還會寫信呢?
何慕打開信封,拿出信件。
“尊敬的何慕先生您好,這裏是秘宗師學校,恭喜您已被我校錄取,請於七日內到我院報道,秘宗師學校,期待您的加入。”
看著這短短的幾行字,何慕看了看日曆,在確定了今天肯定不是愚人節後,十分平靜的把信封和信,撕成了粉碎,然後揉成一團,精準的投入到了垃圾桶中。重新躺回到沙發上,再次捧起書,何慕驚呆了,原本書上的內容都變成了空白,隻在每一頁的正中央,印著和剛才信封上完全相同的字。他先是使勁的閉了閉眼,以為自己神經錯亂了,再睜開眼,書上的內容,又恢複到了原貌。
“真是我看花眼了?”何慕有點難以相信。不過好在一切都恢複到了原樣。
夜半時分,何慕躺在床上,已經進入到了夢鄉,突然一陣劇烈的晃動,把他從夢裏拉回到了現實,睜開眼後,自己的床上已經鋪滿了信函,上麵的內容和早時收到信函的內容完全一樣。不隻床上,牆壁上,天花板上,都貼滿了那封信函,此時何慕已經冷汗直流,再一睜眼,原來隻是一場夢。不過這夢的確夠邪門的,何慕坐在床沿,夢的內容反複在大腦中閃過,他打開台燈,準備去客廳拿一杯水喝,到了客廳之後,卻發現那封被他撕碎了的信件,又完好無損的擺放在茶幾上。
何慕很確定自己現在是完全清醒的,隻不過他已經徹底忘了自己是否真的把那封看似是愚人節惡作劇的信給撕碎了。他先坐在了沙發上,盯著那封又被重新封裝,打上紅色火漆的信封,有點遲疑,也有點難以相信。再次拆掉信封,打開信函,信函上的內容,完全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