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中毒被玄天惠救治後恢複的那半個月裏,意念感知中偶爾也會獲悉一些有關封玄雅等人的秘密,這也是他當初反感玄天惠的原因,因為他知道玄天惠向自己示好是別有用心的刻意為之。但他素來不願關心與己無關之事,因此多數時候都選擇放棄感知,隻是心中留下了玄天惠施恩圖報的小人嘴臉的印象,這種印象直到昨夜才逐漸消除。
此刻驚悉封玄雅這石破天驚的身世秘密,方知此女竟背負著國破家亡的傾天之恨。而在這龍舟之上,她與玄天惠以及“連天六老”間時常肆無忌憚的討論時局,言語之間對封簫國的武德大帝無半分尊敬。這船上的三千甲士人人都是勝過普通士兵百倍的好手,對封玄雅的稱呼也不是常理中的“殿下”而是“小姐”足見這些人都是封玄雅的死忠之士。
忽然想到她剛剛提及的闊千秋曾密赴天女山玉簫殿,將她身世之密告知千年來隱世不出守衛鳳家祖墳的六大家族的族長,由此可知那“連天六老”和船上的三千甲士極有可能就是出自六大家族,也唯有這些從以守護鳳氏一脈為使命的古老家族出來的人才會對封玄雅這鳳飛的後人忠心耿耿,同時也為封玄雅所信任。封玄雅能將這事關無數人生死的秘密告知於他,是對他極大的信任。七郎心裏知道,未來自己也是要在一些事情上助封玄雅一臂之力的,莫說二人間還有著匪夷所思的情愫,單從闊千秋是師父夏無傑結義兄弟這一點上來講,七郎也會盡可能的幫助她。想及此,柔聲道:“所有應該勸慰你的話根本無需我多說半句,你自己想必要比我更加清醒通徹。我也理解你身不由己的苦衷,這國仇家恨是任何人都不能輕易放下的,換做是我也會如你一般為複國雪恨傾盡畢生之力,你已經做得不能更好,我相信這看似難如登天的使命也終會有成功的機會,隻有你能堅忍積韌永不放棄,必有覷得希望之日。我對兩軍對壘之事知之甚少,於官場爭鋒更是一竅不通,唯一能為你做的或許隻有堅定的站在你的一方,在你需要我的時候稍盡微薄之力。”
封玄雅平靜無波的麵上終於又露出一抹七郎熟悉的笑容,聲音也恢複先前的輕柔多情,道:“我曾經想過要借你‘嘯月神龍’的赫赫威名為我招攬奇人異士,並利用你身後的種種勢力為我所用,可現在卻完全打消了這愚蠢至極的念頭。你性格超然如風,似遺世獨立的九天神龍遨翔於無盡天空,雖因種種緣故暫時奔波往返江湖之間,可終有一日這凡塵俗世將不再能羈拌你渴望一飛衝天自在遊弋的心。你身屬江湖並非官場,而我卻注定這一生都要為一個我本不願去做的事情苦苦掙紮拚搏,無論如何也不能時刻陪伴在你身側,一如你那些絕世紅顏。我所恐慌者,是你現在還願意偶爾來見我,將我視為可以傾心的知己,可當有一天我終日戴著虛偽的麵具,埋首於爾虞我詐拚死爭殺陰謀詭計之中,你會厭惡的遠遠避開不願再多看我一眼。我現在將自己的心事與你說個清清楚楚,就是想你知道我他日所為絕非我心所想,你所看到的封玄雅,無論變成如何模樣,心中依然是此刻與哥哥龍舟夜話真誠以待的妹妹。”
七郎亮如星辰的雙眼射出萬縷柔情,大手撫上封玄雅依然嬌美卻略顯蒼白的麵龐,換來後者嬌軀一陣微微的顫栗,柔聲道:“你知道我不善於言語情感之事,固此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表達我對你的奇妙的感覺,但請相信我的這種感覺不會如同你想象的那樣忽然就消失。無論將來你變成什麼樣子,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會是最為重要的人。我知道你身負國破家亡的血海深仇,為複仇複國必然要采取各種方法方式,無所不用其極,兩軍交鋒無不是你死我活,古來如此;鬥智鬥勇皆是最為平常之事,世人隻會看到最終的成敗,至於過程誰會計較?成王敗寇亦是此理。我不會介意你將來會變成怎樣,我隻要你平平安安的,莫要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既可。”
封玄雅眼中慢慢彌漫上一層水霧,狹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中淚水如珍珠般滴落,但她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燦爛,又哭又笑的表情看得七郎大惑不解,極不自然的皺著眉頭,雙眼滿是焦急的看著封玄雅問道:“怎麼了?怎麼了?雅兒妹妹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你告訴我,你別哭啊!”說話的同時手忙腳亂的為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封玄雅柔和似水的目光直視七郎俊美無匹的容顏,眼珠動也不動,任憑七郎替她擦幹淚水,見他因自己哭泣而語無倫次的樣子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暖意,那種被人心疼的感覺讓她如癡如醉,待到淚水被擦幹後她用力的抽了抽小巧的鼻子,軟語嬌嗔,似怒實喜的低聲說道:“還說你不懂男女情感之事?你的情話比全天下所有男人說得都好!說:你究竟用這樣動人的情話欺騙了多少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