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直對於童貫的嗬斥理都不理,但在向太後的目光注視下,最終隻能領命,讓陣形鬆散。
人群不再擁擠得嚴嚴實實,向太後感到呼吸通暢了許多,通過縫隙,也能看到街邊的百姓,向著這裏觀望,那目光似乎並不友好,不禁有些奇怪。
但還沒想明白自己的祈福為什麼不受歡迎,結合剛剛班直所言的京中凶案頻發,向太後突然問道:“這刑部和大理寺,至今還沒有抓住無憂洞的賊首麼?”
郭開不得不答道:“回稟太後,賊首狡詐,確實沒有抓到……”
向太後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氣憤道:“讓百姓頭疼的無憂洞都掃平了,一國郡王連續被害,至今已有數月,凶手竟還在逍遙,難道離了區區一位判官,真就不行了?”
郭開為之沉默,童貫暗暗冷笑。
此前向太後認為,離了誰朝廷都一樣運轉,正常情況下,這話並沒有錯,能力再高的人都可以被替代,更何況一位判官。
但現在就不是正常情況,相比起公孫昭追凶,靠的不單單是能力,更是執法嚴明的態度,刑部和大理寺也有斷案人才,也想要追查無憂洞賊首,得此大功,但他們不像公孫昭那般廢寢忘食,為了公理正義而得罪權貴,那結果自是大不一樣。
向太後並不了解這些細節,但事實證明,無憂洞賊首至今還未抓到,她終於想到那個人:“公孫昭至今還未回歸開封府衙麼?”
郭開剛要說話,童貫就搶先一步道:“民間傳聞,都說公孫判官心灰意冷,已經棄官回鄉了……”
向太後臉色沉得愈發厲害:“命人去他的鄉裏,喚他回來,老身倒要當麵問問,升他服緋,就沒有半分感激之情,難不成要老身得事事順著他的心意不成?”
童貫趕忙道:“民間傳聞他回了家鄉,但依老奴愚見,這公孫昭不分緣由,棄官而去,如此藐視大宋律法,怕是不敢回鄉,直接遁逃了!”
說著,他瞥了下郭開,眼神裏威脅滿滿,郭開無可奈何,隻能道:“童都知所言不無道理,太後對公孫判官不薄,他卻如此辜負太後美意,受不得半點磨礪,這等頑傲的武人,何必再理會呢?”
向太後微微頷首,確實沒有太後順著臣子的道理,何況之前公孫昭將那群士大夫得罪得太狠了,現在消失也為各方所接受:“嗯,此事不提也罷!”
這個在開封府衙矜矜業業幹了八年,直到近來才被發現的判官,終於又被徹底拋開。
向太後閉上眼神,開始養神,直到禦輦停下,再睜眼時,一群寶相莊嚴的禪師,已經等候在了大相國寺的門前。
眼見一路上平平安安,太後下了禦輦,與禪師微笑見禮,郭開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童貫到底要做什麼,但總覺得對方盼著太後出宮,肯定有事,現在祈福大典正常進行,那就太好了。
童貫則急了:“無我子不會已經逃出汴京,隱姓埋名,再也不出來了吧?”
理智告訴他,這種可能性不大,如果無我子真的能拋下名利仇怨,早就可以隱居,根本沒必要躲進無憂洞,這個賊首應該不會放棄。
但猜測終究是猜測,童貫也不敢肯定,隻能仗著高大威猛的身材十分突出,特意站在醒目的位置,迎接著眾人的注視。
終於。
千錘百煉的武者直覺感應到,一道如毒蛇般的目光,陡然間刺在身上,滿是惡意和殺機。
童貫又喜又驚,拳頭止不住地捏緊,心中狂吼:“來得好!今日我要最後用你這無憂洞賊首,完成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