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如偶人一般的聽從祭祀念的咒語,低頭、行禮、敬拜,機械運動,心思卻一點都不在這祭天的典禮上,一丁點都不在。
那夜咬著牙死撐的如蜜眉目的一顰一皺都印在心裏,第二日就恢複生命力,雖然說不上活蹦亂跳,卻也正常的與平常無異,而且,禦醫也確實說她沒有什麼病症。昨□□她在床上躺了一點,不許她動絲毫,她也不反抗,無奈的笑著照辦,就是一點不說明。
唯一一句,大約就是那夜的“天譴。”
什麼天譴,為什麼天譴王女一點頭緒沒有,胡思亂想的隻能勉強扯上如蜜曾經語焉不詳的那個世界。
明知自己現在在這裏,若是如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定是鞭長莫及,可是,忍不住,忍不住不停的揣想她現在在幹什麼,想這祭奠什麼時候可以結束,想分開的幾天她是否會乖乖的聽話哪裏都不去。
王女那廂費勁的揣想,如蜜這廂隻是在窗前發呆,看不知道哪裏來的喜鵲指高氣昂的在千蘭王宮的庭院裏閑庭信步好不自在。而趴在窗台一邊陪如蜜打盹發呆的聶吉拉,卻難得牙好精神爽的瞪大一雙貓眼,關注著那黑衣紳士的一舉一動,尾巴已經輕輕搖起。
在那喜鵲扇著翅膀蹦了兩下,剛落地落實的時候,聶吉拉如離弦之箭一樣已經從如蜜身邊消失,再轉眼時,喜鵲已經撲棱著翅膀出現在聶吉拉平常小巧的紅唇之間。
滄樓早已經在如蜜發呆時坐不住,借口去廚房幫忙就溜掉了,而現時在門口坐著一同發呆的樓蒼和青創見狀卻驚訝一下,剛要去追趕,就被如蜜輕聲攔下。
這本就是自然界的定律,弱肉強食的生物鏈,由不得他人叫囂,況且,在聶吉拉被如蜜馴養之前,它也是每每這樣獵食以維生存,一填饑腸的。
叼著它尚在掙紮苟延殘喘的獵物,聶吉拉一慣慵懶的眼睛精光四溢,瞥了一眼尚在窗前端坐的如蜜,轉身跳上的假山,幾起幾落,消失視線範圍。
精彩。
如蜜勾勾唇。
可是,一隻喜鵲、一隻貓咪,兩個給她消遣的都不在了。
轉眼看樓蒼和青創,眉眼一挑,並非有意,在別人眼中卻看出不刻意的媚。
兩人倒抽一口冷氣,這張平凡的麵容奈何看的越長久越蠱惑。
如蜜腦子裏迅速翻著曾經看過的遊戲,剛剛啟唇,“我……”
傳聲過來的通報卻先至。
“侍衛長大人到。”青創轉話。
暗暗翻個白眼,如蜜撇撇嘴,“身體不適,不見。”
樓蒼把這話用委婉的說法傳了出去。
過了會兒,卻不是樓蒼回來,而是認識卻不知名的宮女低頭囁嚅:“侍衛長大人說,知道如大人身體不適,特送來慰問品。”
應是令少聲回去說的吧,可他們不住一起啊。
“謝謝令大人的好意,收下就好。”並不介意,如蜜仍然沒有見人的想法。
看這那依舊站立在那裏微微瑟瑟的小宮女,如蜜難得遲鈍的不祥,“樓蒼呢?”問一句,話音落時,自己已經“倏”的起了一身莫名其妙的雞皮疙瘩。
“樓蒼呢?”再問,那小宮女瑟瑟的都要跪下。
“樓蒼呢?!”站起身來,如蜜走向那宮女。
到底,還是跪下了。
“大人,”聲音帶這驚恐和哭意,“樓蒼姐姐被侍衛長大人帶走了。”
這侍衛長還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
如蜜再挑眉眼,過節的時候還不忘工作,就不知千蘭王是否給了他三倍的工資?
“說什麼原因了?”如蜜問。
“侍衛長說有案子要樓蒼姐姐幫助調查,女官長大人也在。”
又有案子?還了那群密謀的人不夠令少傑傷腦筋,他還想繼續抓如蜜把柄?
不過,既然女官長在場,都沒阻止什麼,那麼應是無事,就算有事,女官長都點頭了,如蜜沒品沒階的,也沒有什麼身份說話。
“知道了,你下去吧。”如蜜未走到小宮女麵前就轉身,坐回窗前的軟榻上。
“大人,”青創輕聲輕氣的開口,“樓蒼姐姐不會出事吧?”
揉揉眼睛,今早陪王女天未亮就早起,午睡時間已經提前。
“不會。”如蜜說,令少傑那點逼供手段她也見識過,不過爾爾。
嘴上這麼說著,心裏卻突然想起前日令少聲提到的,害自己痛徹心扉的那“招魂香”,可就是那令少傑大人搞出來的。
寒了半截。
想想樓蒼到底還是王女宮的人,且是王女頗為信寵的宮女,就算再怎樣,令少傑對王女的感情,也不會讓他作出什麼對樓蒼不利的事情吧。
這種想法在如蜜午睡醒來時還在,被逼在下午茶時間吃午餐時就開始動搖,掌燈的時候剩下了影子,打更後就消失殆盡。
如蜜一夜無眠。
天亮的早,卻一直沒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