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日落的慢，閭俠尚景回來時天已黃昏，到了這會兒，周遭卻還是亮的。
當然，蠟燭也功不可沒。
“那酥皮的點心……”如蜜本無打算用餐時與閭俠尚景拚殺，對他幾近喋喋不休的東拉西扯全篇微笑以敷衍之，可等到那圓圓的小點心端上來時，如蜜卻嗅到了熟悉的香。
點心？閭俠尚景看看，“應是如大人喜歡的紅豆餡。”怎麼了？
如蜜淺淺的眯了一下眼睛。
像貓兒一樣。
“現在，已經是憐香的花期了嗎？”分明是添加了那種香料，而且純正的新鮮。
花期？
這種事情，他怎麼會知道，他知道這種花刁鑽嬌氣就不錯了。
“如大人對花有研究？”是她在找話說，還是別有什麼事情？
如蜜看出了閭俠尚景的警惕，好笑他的草木皆兵，也感慨，王太子向來小睽她，這閭俠尚景卻視她的一顰一笑為警示，“不過是猜測點心裏有添加。”如蜜說，“而記得這樣味道到點心，如蜜在王宮之中，也有嚐過。”那頂著蒼老麵孔的絕色佳人，在斃命前，做過這樣一道點心。
閭俠尚景已然明白，在如蜜麵前也不繼續裝糊塗，索性解了如蜜的猜測，也順便問出自己的疑惑。
“滄樓那日多嘴，跟你說的那個女子，並非我刻意安插在宮中裝扮成嬤嬤的，”閭俠尚景說，“但是，其實她說的也沒差，隻不過，其中確確實是誤會，不過誤會集結到最後，我卻不得不殺了自己有心放過，卻決意做我妨礙的她。”他是真是想要放過她的。
“大人親自動的手吧？”如蜜撥弄著接碟中的菜肴，自己還真會猜，以後若有機會與王女浪跡天涯，到可以開個偵探社什麼的，“可宮中人多紛雜，大人動手是容易，移屍卻難，可見大人的人緣卻是極佳，有那麼多幫手。”
閭俠尚景自然知道如蜜心思，卻搖頭，“我的人緣還未好到處處有幫庇的地步，動手是我如大人猜對了，移屍的卻是，”他笑眯眯的看著有點緊張的如蜜，“樓蒼。”
是故人的名字，雖然已經明知她是他的屬下，她在自己身邊不過是監視偵察。
可這聽到這名字時，胸口還是被撞擊的疼痛。
搛起酥餅，送到唇邊小小的一口，並非濃鬱卻是雋永的花香與紅豆纏綿的甜軟分不清楚扯不明白。
“那日中午，滄樓和樓蒼與我同席用餐。”時間上，有不在場證明，優秀的記憶有時候是證明，有時候是幫助，有時候，卻是拖累。
“如大人對她到是真好。”閭俠尚景微微驚訝。
抬眼惡狠狠的瞪他隻一眼，如蜜笑的宛若平常，“《聖經》上說，施比受有福。”微微停頓，“國宰大人不也是這樣奉行嗎？樓蒼那日帶我走那條路時，黃昏中的好視力，就是您施出後的授意吧。”
她又知道咯？說是天女或者無處考證，但是，卻是難得聰明的女子。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奉行的以攻為守，用強悍掩蓋柔弱，讓人很有占有欲。
“至少，到那時為止，如大人還並不知道那嬤嬤是偽裝而成的。”閭俠尚景說，“可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蜜說，“屍體，是不需要施與，就誠實回答的。”
真的通靈？那可是賺到了。
“那樓蒼呢？她的屍體告訴你什麼了？”
樓蒼的屍體，她沒見過。
可是，“她告訴我，您要的一定是萬無一失，所以，還是日出，還是日落，您要的還是執意，隻不過，她死了。”不露顏色。
“所以她才為你而死。”閭俠尚景微微笑，加重“為你”的發音，掃一眼在盛夏已經涼透的餐點，純粹找如蜜的軟肋戳。
“命中注定，”眼睛迅速的眨過一下，如蜜說，“事件許是因如蜜而起，但如若國宰大人沒有參與爭競，或者一切尚一貫平和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