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懷旭看到沈珍珠亮晶晶的眼睛,就覺得自己內心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不見。他有些懊惱自己的這種感覺,又發自內心地想多看一看她的笑容。
“珍珠妹妹早,昨兒你進貨可順利?”
沈珍珠點頭,“順利的很,都是我買的貨。”
郭懷旭很高興,“妹妹這麼快就能獨當一麵了。”
沈珍珠嗯了一聲,看了看四周,忽然飛快地從袖子裏掏出那把小刀,“郭二哥,你不是說你缺一把刻刀。昨兒我給表姐買首飾時,大師傅說自己有把閑置的刀,我讓他勻給我了。掌櫃的說是精鐵所致,不怕水不怕火,你拿去試試。”
郭懷旭驚呆了,他的目光先停留在那把刀上麵。她纖細的手握著刀柄,遞過來的仿佛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團旺盛的火,燒得他有些呼吸困難。
他當然知道,精鐵所製的刀有多貴。
他又抬頭看她的臉,她臉上帶著笑,眼睛裏的光十分明亮,那亮光灼燒著他的心,讓他覺得自己已經無處可逃。
這一陣子,沈珍珠時常會去鐵匠鋪玩耍,郭懷旭每次都會精心招待她。他告訴郭鐵匠,沐雲舟學業太忙,托他多照看自家表妹。因著沈家要招婿,反正自己三個兒子不會上門的,郭鐵匠並不懷疑。
郭懷禮卻十分清楚,眼見著二弟似乎有些淪陷,又不忍心他難過,一直忍著不戳破。
郭懷旭也告訴自己,這是摯友的妹妹,自己有義務照顧她。
但這一刻,沈珍珠捧著一把小刀滿眼期盼地站在他眼前時,他似乎有了些覺醒。
她一直關心自己,每次見麵都會多看自己兩眼,他被姑娘們看慣了,知道姑娘們都喜歡看自己的臉,想來珍珠妹妹也是的,他很高興她喜歡看自己,甚至內心還有些竊喜。
除了喜歡看他,她會時常說笑話讓他開心。他心裏清楚,沈珍珠是覺得他沒娘疼,所以有些憐惜他。
但他沒想到,就因為他說想做首飾,她就跑去縣城花高價錢買了把刻刀送給她。
從來沒有人,這樣關注過他的內心需求。
理智告訴他,要拒絕,精鐵做的刻刀價錢太貴,他收不起。但心裏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推動著他,收下吧,收下吧。
最終,一向冷靜的郭懷旭失去了理智,他接下了那把小刀。
小刀上麵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體溫,他握著刀柄,用指腹輕輕摸了摸刀刃,然後輕聲道,“多謝珍珠妹妹。”
沈珍珠內心長出了口氣,我還以為他要拒絕,收了就好。希望他以後能好好磨練手藝,要是能學會打一些簡單的首飾,往後也能多一條出路。
沈珍珠笑著收回手,“我去鋪子裏了,郭二哥你快去買菜吧。”
郭懷旭嗯了一聲,目送著她走了好遠,直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彎口,他才收回眼光,低頭看手裏的刀。
他把刀收進懷裏,提著籃子往前走。一路上,他始終能感覺到胸前那把刀的存在,尖銳的刀劍偶爾紮破衣服,刺到他的胸口,他感覺上麵的灼熱似乎一直刺激著他全身所有的感覺,讓他的心一直不能平靜。
買過了菜,郭懷旭提著籃子往回走,表情看起來有些遲鈍。有姑娘跟他說話,他仿佛沒聽到一樣,繼續往前走。
回到家後,郭懷旭拎起掃把掃地。一邊掃他一邊在想沈珍珠,他終於開始承認自己的內心,他對沈姑娘,好像有些不一般的心思,就像大哥對李大姑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