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別擋路,聾了?”一個陰沉的男聲,自他身後響起。
宋矜心重重一顫,停下動作。
陳俊才轉過身,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正不認同地皺著眉。
那讓他膽寒的氣息,並不是他發出的。
僵硬地低頭,他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眼眸。這人臉色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要蒼白,五官透著不正常的陰鬱,被他盯著,陳俊才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望著他的輪椅,陳俊才想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他現在在一家醫藥公司實習,有批器械想進急診科,結果爭取不到科室裏那位天才醫生——周鬱詞的支持。
正好周鬱詞今天來蕪城大學,陳俊才就想碰碰運氣。
如果能談下來,他將會獲得一大筆的獎金。
誰知見到宋矜,他一下子想到胡蔓給他發的照片,火大得很。
這個宋矜,真是沒眼光!
現在,他望著麵前陰鬱的男人,心說周鬱詞不會就是他吧……
周鬱詞隻瞥了陳俊才一眼,便收回目光,偏頭和陳俊才身後的宋矜打招呼。
“又見麵了。”
望著她時,他語氣比剛剛不知溫和了多少倍。
此情此景,宋矜隻能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周鬱詞身邊的中年男人看了看他們,問:“鬱詞,是你認識的人?”
“對。”
“那你先處理這邊的事,我進去了。”
“好。”
待他離開,陳俊才才如夢初醒,激動地上前,想和周鬱詞握手。
結果手剛伸出來,一柄鋒利的黑傘尖,便冷冷對準了他。
陳俊才下意識舉起手,緊張地解釋:“……我沒有惡意。您是周醫生吧?我特意在這裏等您,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您說。”
周鬱詞依舊看著宋矜。她今天穿了和上次不一樣的收腰連衣裙,像一株俏生生的,粉色的薔薇花。漂亮纖細的腳踝依舊露在外麵,膚色瓷白,腳踩一雙漂亮的小皮鞋。
此刻,那雙水盈盈的眸子閃著慌亂,睫毛如蝴蝶輕顫,大概又在盤算怎麼溜走了。
“滾”字在嘴裏轉了兩圈,被他咽了回去。他放下黑傘,對陳俊才道:“沒空。”
陳俊才怔住:“我還沒說是什麼事呢。”
“什麼事都沒空。”
周鬱詞操控輪椅,向宋矜靠近,不出意外見她後退了一步,兩步……最後又跑回禮堂了。
他潭水一樣的眸子,結了層霜。
“我是鵬飛醫藥公司的,我們這邊的新器械……”陳俊才追上來,像蒼蠅一樣聒噪。
周鬱詞抬眸,陰冷的目光好似要將他撕碎,嚇得他瞬間噤聲。
接著,那隻昂貴的手,抬起來,朝他勾了勾。
陳俊才以為有希望,忙不迭地湊上去。
然後,就聽周鬱詞壓低了聲音,譏誚道:“擋路的狗,也配和我談條件?滾。”
陳俊才愣在原地。明明還是初秋,他卻覺得晚風涼入骨髓。
和徹骨的寒意相反,他的臉,猶如被重重抽了一巴掌,漲得刺痛。
直到輪椅壓在地上的聲音傳來,他才回神,恥辱地向上看——
剛剛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朝門裏麵的宋矜伸出了手。
骨節修長,冷白似玉。
他凝著她,像黑暗裏獨行的人,卑微祈禱他的光:
“同學,可以幫我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