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握著一把五十兩的碎銀子,當著若冉的麵一粒一粒的裝到荷包裏,那挑釁十足的模樣,讓若冉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確是想要銀子,卻更想轉移沈沛的注意力,若冉其實並不喜歡,把自己的悲傷講述出來讓旁人知道。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若冉並沒有太多傾訴的欲·望,她今日哭是因為情緒崩潰,從沒有人會知道她介意一隻包子。
可這件事情卻誤打誤撞的被沈沛撞破。若冉哭過崩潰過……可哭過之後,於若冉而言一切還是要回到正軌,才是最好的。那是若冉的過去,無論悲傷,痛苦,還是遺憾,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和旁人無關,和沈沛亦無關。
沈沛可以陪她一時,卻不一定能夠陪她一輩子,感同身受這種事兒原本就是謊言,她和沈沛的地位從來都是不平等的。
若冉又能去要求沈沛什麼?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好在沈沛也沒有胡亂承諾什麼,他說他們倆這樣就好好的……可若冉卻不知道他們倆還能這樣好好的多久。
但這件事也不是若冉應該操心的,沈沛隻要一天不娶王妃,她的日子就不會有任何的變化,在哪裏當差不是當差?
旁的主子可不會想著彌補她兒時的遺憾。
若冉還在想入非非的時候,景府的丫鬟已經端了水和帕子上來,伺候她淨手。
以往都是若冉服侍旁人的,今兒個這種情況還是頭一遭,可若冉隻是愣了愣,便不再亂動,安安生生的聽之任之,多少還是不習慣的,可比她更不習慣的是沈沛。
那侍女靠近他一些,就被沈沛喝退,“這兒用不著你,下去。”
那侍女雖然有些詫異,卻也沒有多言,甚至連麵色都沒有任何一樣,恭恭敬敬的把水盆放下便離開,若冉見狀走了過去,拿起一旁的帕子,“爺是不習慣讓旁人伺候?所以才帶奴婢來揚州的?”
“不是。”沈沛一把搶過若冉手裏的帕子,一股腦兒浸到水盆裏,“難不成你以為,爺就離不開你了?”
沈沛隨意的擰了擰帕子,就往自己臉上抹,若冉忍俊不禁,“爺,帕子反了。”
沈沛的手微微一愣,卻並不打算把帕子調整過來,順勢擦了擦臉就丟回水盆裏,“帕子反了有什麼關係?瞎矯情。”
若冉:“……”
其實假扮夫妻這件事兒,若冉還可以用銀子來說服自己,可真正讓她為難的是臥室裏隻有一張床,還有一張是軟塌,若冉看了眼軟塌,慢慢的走到床邊,想抱一床被子過去,打算在軟榻上
對付一宿。
手還沒碰到被子,就被沈沛按住,“你又要折騰什麼?”
“您在床上睡,奴婢去塌上睡,奴婢每日醒得早,早些起來便是,不會被人發現的。”若冉可不願和沈沛同塌而眠,先前在船上她暈的迷迷糊糊,如今可不敢造次。
“你把被子拿走了?我蓋什麼?”沈沛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她看,看的若冉隻覺得自己在做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那,您也不能不給奴婢棉被不是…這不,有兩床…”若冉雖然不太怕冷,卻也不是不會冷的。
沈沛卻沒搭理她,幹脆利落的把人扯向自己,霸道的讓若冉陪他一起睡,這話說得總會讓若冉想起一些旖·旎的畫麵來。
其實吧,這些事情,她當真也沒什麼所謂的……
可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爺,這可是在人家府裏,您動靜小點兒。要是傳出去會被人說閑話的。”
若冉說的認真,沈沛已經冷的快要麻木,壓根沒有旁的心思,乍一聽見這話,還有些莫名其妙,等到反應過來之後,臉都黑了,“你什麼意思?”
若冉扭頭看向沈沛,又想起了在船上時候聽到的那些喘·息,她隻當沈沛忍得辛苦,原本還以為……
“你把爺當什麼人?”沈沛臉色黑的可怕,若冉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也知道自己誤會了,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挺尷尬的。
她拉著被子,討巧賣乖,“爺,奴婢有些困了。”
沈沛半句話都不想多說,隻覺得若冉無時無刻不在浪費他的心意,他明明隻是怕她睡在軟塌上冷而已。
若冉不習慣和旁人同床共枕,難道他就習慣?
沈沛同樣也是不習慣的。
“懶得搭理你。”沈沛氣呼呼的卷了卷被子,背對著若冉,兩床被子疊在一塊兒,若冉平躺著,沈沛側躺著,中間漏了好大一塊地方。
若冉一動不動的,也不敢睡,她看著沈沛的背影,若有所思……
“爺……您明日要做些什麼?”
“哼。”回應她的是沈沛的冷哼。
“那奴婢明日要做什麼?”若冉繼續問道,“您有沒有什麼事要吩咐奴婢的?”
沈沛還是不理,隻是這江南的夜晚,當真是冷的有些令人發指,炭火盆不能放靠的太近,可沈沛是真的冷。
然後若冉就瞧見沈沛緩緩的側過了身,學著她的樣子抓著被子看向床幔,微微的扭了扭頭,“嗬。”
若冉伸出手,扯了扯沈沛的袖子,“您不要生氣好
不好?”
沈沛還是不搭理她,若冉湊了過去,開始說花言巧語,“…這不是,奴婢想著日後您去見那些鹽商,他們定會給您送些揚州瘦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