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袈裟清洗次數多了,可見多處針線細細密的縫補,隻不過始終素潔,不顯邋遢,給人看來如沐清風。手中提著一根竹葦禪杖,更顯的和藹可親。
此時老僧微笑說道:“老衲自山南麒麟寺而來,到山北的兩界觀去,是想與道門道友說說禪理,多半可能是雞同鴨講的結局。沒想到路上遇見公子心中有溝壑,甚是適合修煉我佛門的艱深佛法。卻生怕公子誤會,也不敢主動開口。若是公子感興趣,老衲可以賠公子聊聊佛法長短。”
蕭平一屁股坐在土地廟前,微笑說道:“原來是妖族的高僧,失敬失敬。”
老和尚沒有走近,微笑著席地而坐,與蕭平遙遙相對。見麵後主動自爆山門,也算是誠意十足,但是蕭平說的話卻並不客氣。將竹葦禪杖橫膝而放,老僧緩緩說道:“公子乃是王體之軀,體魄之強健,實乃罕見。可惜……”
被老僧看出了一些底牌,蕭平有些驚訝,但是立馬恢複如常,低聲說道:“大師有話可以直說的,無需欲抑先揚。”
老僧笑了笑,道:“南疆大地,靈體稀缺,但我妖族肉身天賦絕不輸於靈體,老衲我也能看出一絲端倪。上古賢人治水,深知堵不如疏。無論是武夫的刀劍,還是佛門閉口禪,道教玉皇樓,大體而言都是逆流而上。隻有儒家順應天地,身懷正氣。公子與這些都不同,有些道行逆施之感,但老衲並非貶義,公子不必介懷。再老衲眼裏,弓有鬆弛,走不通的路堵死才好。偶有小疏,雖然困難,但一歲一枯榮,終究還是能成氣候。”
蕭平話裏話外都覺得老和尚在暗示自己,與之前的真誠截然相反,不由覺得有些好笑,點頭說道:“大師說的不錯,我是修煉了魔功。”
老和尚見多識廣,沒想到蕭平承認的這麼直白,但仍細細的琢磨了一番蕭平說的話,覺得在遮遮掩掩也沒了意思,從身上卸下一個水囊,從行囊裏又摸索出一個白碗,倒了小半碗水,先持平拿著,再傾斜,最後搖晃,等碗中清水平靜下來後,正色說道:
“公子,我們為人處世,都是這口碗,天地正氣便是這碗中水,隻是深淺不同。不管碗如何傾斜,水麵始終平如明鏡。”
蕭平皺起眉頭,“大師的意思是,世人練了魔功也沒事?這就是艱深佛法嗎?”
老僧喝了口水,搖頭笑道:“老衲可不敢妄言,隻是口渴想喝些水罷了。”
蕭平哈哈大笑,覺得極有意思,大有意思,眼神也是柔和許多。
但是說老和尚隻是單純的路過這個山頭,蕭平還是不會相信的。
老僧人一口一口喝完了水,將水囊重新放入行囊之中,對著蕭平雙手合十,慈祥笑道:“能與公子相談幾句,受益良多,也算是結個善緣。公子若想進山,不如先到山後的一座峽穀看看,興許又是一個善緣。”
說完老僧持竹葦禪杖遠去,蕭平愣了愣,他難道真是過路的嗎?
長呼出一口氣,蕭平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山後的峽穀裏到底有些什麼,竟讓這老僧費勁半天告訴自己。
蕭平身軀猛的衝天而起,再急急墜落在後山山頂上,果然看到了一條綿延不見盡頭的深淵峽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