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儉忽然造訪,令人十分驚訝。
“二弟啊,你住過來,大哥也沒幫什麼忙,這心裏挺惦記的。”杜伯儉用手拍了拍胸口,一副心疼的樣子。
杜仲德麵無表情,誰把他逼到這個地步的?
杜伯儉看到弟弟抵觸的模樣,臉都不待紅的,隻咽了口唾沫,繼續道:“二弟,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大哥有什麼不是,這不給你賠情道歉了嗎?”
杜仲德畢竟是個至誠君子,反而有些慌亂,他小聲說了一句:“別說什麼道歉不道歉的,事已至此,我已經不計較了”
杜伯儉一副十分感動的樣子:“二弟反而比我這當大哥的心胸寬,真真令人慚愧啊。”
杜仲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杜伯儉打的什麼算盤,他看到燕然的小身影在屋外晃了一下,便出聲道:“然兒,進來!”
杜伯儉有些不高興,杜仲德也不理他,自顧自訓燕然:“這麼冷的天,不在屋裏好好呆著,跑出來幹嘛?吃了涼風,又該肚子疼了。”
燕然低頭做膽怯狀,還偷偷翻了翻眼睛瞧了爹爹一眼,見杜仲德不再說話,便磨磨蹭蹭靠過來,依在他的腿上,拿著胸前掛的小荷包玩起來。
杜仲德和杜伯儉扯了幾句閑話,兩人漸漸忘了燕然的存在,隻聽杜伯儉道:“二弟,大哥托人找書館,誰知,不來是不來,一來就是兩個,大哥分身乏術,讓給你一個吧。”
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嗎?燕然悄悄搖了一下爹爹的腿,讓他拒絕,誰知杜伯儉一句話就把退路堵了:“二弟,我已經和中人說好,明天都帶你去。這是王教諭介紹的,你可別撂了他的麵子。”
杜仲德沒法拒絕,隻好點頭。
送走杜伯儉,豐娘擔憂道:“他不安好心。”
“我有主張,你放心吧。”杜仲德安慰妻子。
“相公,不是為妻要多心,你麵皮薄,一些拒絕的話說不出來,就怕……”
“你放心,我已經下定決心,當斷就斷,我很後悔讓你跟著吃了那麼多的苦。”
第二天杜仲德大清早就跟著杜伯儉出門,傍晚就返回了家。
“怎麼,不行嗎?”豐娘關心地問。
“嗯!”杜仲德很生氣,但當著幾個孩子的麵,嘴巴動了動沒說什麼,燕然急得不行,卻不好打聽。
第二天下午,杜伯儉還氣呼呼地過來了:“二弟,你這是怎麼回事?給東家也不告訴一聲,就偷跑了,中人過來把我訓了一通。”
杜仲德下定決心要改變,聞聽先沉下臉來:“別說了,若是中人問起,你可以回他‘那一家都是婦女,我年輕,不合適’。”
杜伯儉張嘴剛要說什麼,杜仲德不客氣地道:“我不信你一點也不知道,這家一個月給一兩銀子束脩你不去,卻選了一年六兩銀子的,難道不是看出什麼來了嗎?”
“你別血口噴人,我把好的讓給你——”
“說的好聽!你什麼時候肯把好的讓給別人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道我搬出家門才幾天,你就變了好人?”
杜伯儉被揭了老底,怒哼了一聲,指著杜仲德:“別把人都想歪了,一片好心當了驢肝肺,我再也不會幫你。”說完拂袖而去。
杜仲德在背後嚷了一句:“那你記住,這裏不歡迎你。”
杜伯儉沒想到杜仲德這樣絕情的話都說得出來,腳下一個踉蹌。他嘴裏發火,心裏其實是窩火,二弟老實又軟弱,他認為,就是看出什麼,也舍不得一月一兩銀子的束脩,沒想到,二弟竟然比自己還堅決。
那家老太太掌家,說是給小孩請先生,孩子是女扮男裝的,就是個幌子,其實是想借種,杜伯儉不是什麼好人,剛去時還暗暗歡喜,後來掂量一下,才驚覺這便宜不好占,一個不好就是身敗名裂,這才想到了杜仲德,沒想到二弟比他還見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