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季顯連忙道:“我這不是怕大哥上當嗎?萬一那邊有個什麼,不是害了嬌嬌一輩子嘛。”
丁氏臉色緩和,垂下眼皮:“陳經曆也是個磊落的人兒,他說得很明白,兒子身子有些不利落。”
“怎?哪兒有問題?”
“跛子。”丁氏壓低聲音,“別說啊,嬌嬌和她娘都還不知道呢。”
“哦,知道了。”
“嗨,管他跛子瘸子,反正嬌嬌嫁過去就是大少奶奶,有丫鬟婆子伺候,男人腿腳不連幹有什麼關係?”丁氏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個好胳膊好腿的男人能咋滴,沒吃沒喝還不一輩子受罪?”
“那倒是。”杜季顯點點頭,心裏卻想著如何利用這個關係,給自己謀劃點什麼。
丁氏不明白兒子的心思,還在得意洋洋地吹噓:“老四,你知道陳經曆要給你三個介紹什麼事兒?”
“什麼事兒?”
“去鹽行,明德府最大的鹽商慧家鹽行,聽說那家的小夥計一個月都一兩銀子呢,還不算主子打賞。”
杜季顯更是嫉妒,慧家他聽說過,就是一個守門的仆人,出來的氣場比一個秀才都大,有錢不是一點兒。
看+到杜伯儉和杜叔貴於己還有大用,杜季顯壓下了心中的不快,換了話題:“娘,你現在滿腦子都是大哥三哥,把我忘得連渣兒都不剩了。”
“哎喲老四,誰不知道我最疼愛你,娘哪有把你忘了的?”
“可兒子眼看就要過十七歲生日,就要十八了呢。”
“嗬嗬,老四,你這可冤枉娘親了,你大哥先給嬌嬌定親,就是想把咱家的門檻抬高,為給你找門好親的。”
“別哄我了。”
“真的,老四,你大哥說了,等你三哥有了正經營生,就為你求娶江典吏的侄女。”
“侄女又不是女兒,聽著好聽,還不如大嫂的爹爹是個書辦來的實用。”
丁氏想了想:“這倒是。我的兒,你別急,咱們再打聽打聽,娘一定要給你娶個好媳婦。”
杜季顯堆起笑臉:“娘,兒子這輩子好過還是恓惶,可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
杜季顯從上房出來,心卻提得更高,杜伯儉都能把女兒許給一個跛子,對自己還有什麼下不去手的?他可一定得好好打聽,千萬不能掉他的陷阱裏了。
沒過幾天,陳經曆就給這邊下了定禮,全村人都知道杜燕嬌定了個官家兒子的親事。
杜伯儉誌得意滿,在家請了一桌,杜仲德作為叔父,去的時候肯定不能空著手,這事也好辦,黃氏不想掏錢,又怕豐娘的禮物給的好,便特地過來打聽,還無意透露她給一對一兩重的絞絲銀鐲子,豐娘便給了一個木雕桌屏,上麵兩個人物,一個男子展卷讀書,一個女人在一旁研墨,圖案古拙可愛。
桌屏若是買來的,價值肯定比黃氏的高,但這是燕然和王力剛合夥做出來的,除了油漆,就沒別的成本了。
杜伯儉特別興奮地在飯桌上宣稱,他找到了一個書館,那邊供一日三餐,一個月還給一兩銀子+。
杜叔貴在一旁坐著,大拍馬屁:“大哥這是吉人天相,一兩銀子的束脩啊,可不是容易找到的好差事。”
說完還朝杜仲德臉上瞄了瞄。
杜仲德麵無表情,別人好壞,和他有什麼關係?
“老二,還有兩年才秋闈,你有什麼打算不?”
杜仲德搖搖頭:“沒什麼打算。”他也想尋個東家,一麵教書育人,一麵堅持學習,但他並沒有說出來。
從老杜大院回來,杜仲德由王力剛幫忙,靠著草房又搭了一個窩棚。沒有磚瓦,連土坯都沒有,牆是用粗些的木棍,削尖了插在地上做出籬笆,圍上穀子秸稈編出的草簾,然後再抹上黃泥,屋頂,用柴棍裏比較粗的打起了,上麵覆的是麥秸,用黃泥壓住防風。
這樣的房子雖然簡陋,但還算保暖,不然隻有一間房,他晚上想點燈讀書都會影響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