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就沒試著去告他嗎？”燕然問。
“鎮長把女兒送給府裏的官兒做妾，縣太爺惹不起，不肯接狀子——”
福王任憑那漢子掙紮，就是不鬆手，嘴裏還嘀咕著：“不許走，我看上的花兒，都讓你弄壞了，你賠我！”
那漢子疼得臉色發白，腰都佝僂下來，忽然看到一群人吵吵嚷嚷往這邊跑過來，立刻便有了精神：“放開我，不然，你們今天別想離開這兒。”
福王扭頭看過來，燕然笑著說道：“咱們今天，就在鎮公所借宿，不離開。”
香香姑娘聞聽，也不哭了，瞪大眼睛小聲問道：“你們是官兒，還是大俠呀，不怕鎮長嗎？”
“你希望我是什麼？”
“我希望你們是大官兒，很大很大，不怕州府的官兒，可是……”香香猶豫了一下，“我猜你們是大俠。大俠哥哥，你們要狠狠教訓鎮長，他可壞了，大不了，我家搬到山裏去。”
“山裏多苦啊！”
“我不怕，我想，娘要是聽說你們懲罰了鎮長，心情好了，身子也會好的，我們吃苦就吃苦，隻要能報仇！”
燕然很喜歡這個心直口快又有骨氣的女孩子。
王彩菊顯然也覺得小姑娘對她的脾氣，插言道：“我說啊，你不用躲到山裏去，我們一定給你討個說法。”
“你們，是大官兒嗎？”
三個女人在這邊說話，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鎮長的打手還真狠，過來的時候，手裏提著鐵鍬，也不言聲，對著福王的頭就砍下去。
隱在人群中的護衛早就準備好了，隻聽一陣乒乒乓乓和哎喲哎喲地叫喊，十幾個凶狠的漢子倒在地上。
周圍擺攤的小販早就躲開了，但更多的人卻圍過來看熱鬧，他們剛開始或許還有些害怕，但見到如此大快人心的事情，忍不住大聲叫起好來。
有個穿著黑色綢子罩衣的漢子，躺在地上還不肯老實，指著打他的一個護衛：“小子，你們哪裏來的？不想活了，知道我們是誰嗎？”
福王很老實地問：“你們是誰？”
那人氣得：“你，你，聽說過魏都督嗎？我家老爺的娘舅，是魏都督的表姑夫，我家的二姑奶奶，嫁給府裏的王同知……”
福王眨了半天的眼睛，扭頭問燕然：“娘舅的表姑夫，是什麼親戚？”
周圍的人哄笑起來。
燕然也笑，但看著福王認真的樣子，還是鄭重地回答道：“什麼親戚也不是，不然，這天下人都是親戚了，我外公的姑姑的小姑子的婆婆，還曾經是已經駕鶴西遊，隆恩皇太後的妹妹呢。”
周圍的人哄笑，然後有人咂摸著，覺得不對勁，做親戚講究門當戶對，外公姑姑的小姑子的婆婆，和太後是姐妹，這個說話的人怎麼也是個貴公子吧。
燕然和福王臉上抹了草汁，皮膚又幹又黑，身上穿著粗布衣服，可氣勢卻是掩藏不了的，有人眼神微閃。
周圍的人靜了下來，還自動讓出一條道。
原來，走來一個老頭，穿著深藍底色玄色金錢花紋的長衫，腆著大肚子，兩手背在後麵，兩撇老鼠胡子耷拉在嘴角。
“誰和太後是親戚呀？嗬嗬，沒想到咱這小地方，還出了個妄攀皇親的，好膽大的賊子！”他對身後一招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