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兒,你爹是個了不起的瘋子,溫文爾雅之下隱藏著最為歇斯底裏的癲狂。”
陰燔萱手上擺弄著手中的哭笑麵具,那對蛇瞳隻是落暮的看著眼前與她對坐的鳳煙柔。
“燔萱姐,眾所周知,身為龍漢九天尊之一的陰天尊,你才是那個名副其實的瘋子吧,改造軀體,捏造生命,玩弄靈魂,企圖實現人人永生的世界,甚至為此不惜犧牲任何代價,很難想象,如燔萱姐這樣的瘋子,家父能得到姐姐你這樣的讚譽……我很好奇,是家父做了什麼,才讓你有了這樣的判斷?”
鳳煙柔很疑惑,不僅是對於此刻陰燔萱的言辭,還是對於那個在她麵前向來沒什麼脾氣的踏仙君,那個早已與世長辭的家父。
“當年一役,我是參與者之一,當然,是作為你父親的敵人,就是這樣,你還信得過我?”
陰燔萱這麼說道,隻是伸指輕輕戳了戳鳳煙柔的臉頰。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可以在這叫你燔萱姐啊,也因此我才沒有拿走那麵鏡子。”
鳳煙柔笑道。
“行了,不就有個好爹嗎,要不是那三十六道劍十二護你周全,小雀兒你能在我麵前這麼有恃無恐,估計當你知道心裏麵住著我這麼一位女瘋子,你早就直接嚇得麵無人色、夜不能寐了吧。”
陰燔萱看著鳳煙柔的有恃無恐,那對蛇瞳有點惱怒的聯想起那天踏仙君的蓋世英姿。
一劍,隻是一劍,碎滅了彼岸,碎了此生的有涯,證了何謂無涯之境。
【知生而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比之諸位彼岸何如?若是吾境有瑕,還望不吝賜教,斧正一二。】
那日的踏仙君語氣一如既往地氣定神閑,平淡的就好像這不是他最後的決戰一般。
【有個好爹】
陰燔萱很鬱悶,鬱悶眼前少女有個好爹,但她也沒什麼辦法。
“我娘跟我說過,要想相信一個人,就得懷疑那個人,我已經懷疑過燔萱姐了,所以我現在選擇相信燔萱姐的判斷,隻是需要一個理由而已。”
鳳煙柔這麼說著,語氣之中帶著坦蕩。
“我還以為你會學你爹的話呢,就比如信一個人就得從一而終什麼的,交情淡了啊,小雀兒。”
陰燔萱很無所謂的把哭笑麵具扣在鳳煙柔的臉上,隻是故作感傷。
“阿爹他有獨自收拾爛攤子的能力,自然能說出信一個人就得從一而終的話語,但是煙柔不能,無論資質、才情、實力、皮相還是別的種種,除了一點自知之明,比起你們眼中的踏仙君,差了不知多少,這樣的我,自認為並不能夠說出那樣的話語。”
鳳煙柔摘下臉上的哭笑麵具,隻是笑道。
“貴在就是一點自知之明,讓你能夠在關鍵時刻全身而退。”
“真是的,一個個的為什麼就不能學學你,苟且偷生有什麼不好,明明可以遠走高飛,非要自尋死路,跟群傻麅子一樣,明明危險就在眼前,非要作死回頭看看,他們真的很傻,真的……”
陰燔萱一把抱住身前的少女,抱的很用力,讓懷中的少女呼吸有點困難,那對蛇瞳不住的淌出熱淚,語氣帶著說不出的無力和挫敗。
“燔萱姐,這可不像你啊,你不是說過,身為少女要有少女的矜持嗎,永遠歡笑,永遠快樂,讓煩心的事置於一旁,少女永遠都是驕傲的,隻是燔萱姐,為什麼,明明身為少女,為什麼要哭泣呢?”
鳳煙柔輕聲問道,而她的手指隻是揩拭著陰燔萱眼中的熱淚。
“小雀兒,知道為什麼我不讓你取走懸手上的鏡子麼?”
陰燔萱情緒許是克製住了,隻是淡淡說道。
“這也是我想問的。”
鳳煙柔笑著,隻是帶著一抹期待。
“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一個神明臨終時跟我和夫君還有一眾悼亡所講述的故事,而這個故事是四十天神話的倒數第二的故事,其名,救世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