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著五萬人的匈奴大營,在士兵們此起彼伏的呼叫聲中似乎在搖晃。
在那麼一瞬間,李鳴心中想,算了,放棄抵抗吧,就這麼被人潮踏成肉泥,也不想這麼累。
幾人身上各有負傷。呂布也記不清自己的刀下這是死了第幾個,他的眼睛已經紅如狂獸,漫山遍野的屍首在他的腳下。
殺!
從未上過戰場的張繡哪裏見過這種場麵,不禁雙腿發軟,連軍人出身的李鳴看的也是頭皮發麻。
李鳴對眾人呼喊:“上山!”
單於大營背靠山陵,山勢並不陡峭,攀登並不困難。李鳴道:“你們先上,張遼,與我斷後。”
危急關頭,李鳴無奈,隻有把自己的命運寄托於名將張遼的身上,張遼眼下還隻是個小兵,渡過了本次難關,日後成長為了名將。
這算是作弊,開掛。
看著越來越近的後一波匈奴人潮,呂布知道斷後的人意味著什麼,道:“大哥,文遠,上來一起走。”
李鳴一匕首刺倒最先衝上來的那名匈奴兵,轉身對呂布幾人喝道:“你們快上走,這是軍令!”
呂布和幾人往上爬去。
“你怕嗎,文遠?”李鳴問道。
“死有何懼!”
“好。”李鳴竟然對張遼笑了笑,道:“放心,你今天肯定死不了,日後你定能封侯呢。”
張遼相視一笑。
匈奴見有人爬上山陵,千夫長調來弓箭營,弓箭手在百步外朝著攀登的幾人射箭,一時間亂箭齊飛,此時幾人僅攀登至數十丈,臧霸一不小心被一箭射穿肩膀,臧霸吃痛,掉下山去。
張繡、高順、臧霸三人攀在高處,呂布在下麵,一手抓住岩石,一手摟住臧霸,兩個人在半空中搖搖晃晃。
呂布嘶吼一聲,好似猛獸長嘯,環繞山嶺。
呼征已死,於夫羅忍著巨痛,不下火線,指揮騎兵出營,欲從山後緝捕攀山的幾人。
士兵們進入四壁破碎的金帳查探,姓戲的老者尚還活著,隻是被人用固定苫氈的繩子捆住手腳,樣子狼狽不堪。
士兵幫忙解下繩子,老者傷無大礙,營地中隻有少數高級將官聽得懂中原語,因為自己的原因,呼征單於對中原文化癡迷,閑暇時安排軍中將軍,有時候還有匈奴貴族,常來金帳學習中原文化。
老者見到於夫羅,指著李鳴道:“大王,那個人,留活口。”
麵對五萬鐵騎,留活口顯然比留全屍要難得多。
“此處戰亂,險象叢生,戲先生身體可有大礙?”
“無妨。”
於夫羅用匈奴語下令,弓箭手立即退出百步外,包圍外圍,隻餘步兵營的士兵步步緊逼。
李鳴與張遼相背而立。
帶河套援軍前來的將官名為皇甫嵩,他是河套太守皇甫規的侄子。數日前,太守府收到隴西羽林郎董卓密信,信中言及呼征聚軍五萬於隴西邊境,隴西恐怕有變,皇甫規隨即吩咐侄子領軍日夜兼行,援助隴西。
樊稠帶領著兩千騎兵已與皇甫嵩於隴西邊境處彙合。
匈奴的大營就在前方。
“皇甫將軍,羽林郎有令,匈奴營地若有煙信,兩軍即刻發起衝鋒。”
“衝鋒?”皇甫嵩不解:“我等即為援軍,應該助隴西守境,何故迎敵耶?”
樊稠道:“此為羽林郎令。”他將董卓手令遞給皇甫嵩檢驗,軍印、印簽俱在。
涼州之地分為三郡,從西之東依次為北地、隴西、河套,其中隴西為涼州內腹,一直以來便以隴西節製三郡。
既有手令,皇甫規也未多言,隻道:“樊將軍方才所說的煙信……”
這個問題樊稠也不知道,他收到的命令就是須等匈奴營地的煙信。申時之前,沒有煙信,不可行動。
一名千夫長急忙走到於夫羅的身邊,彙報剛剛得知的軍情,於夫羅聽完大怒,氣的直跺腳,快速吩咐幾名千夫長,千夫長領令而去。
“出了什麼事,大王?”
於夫羅咬牙切齒道:“可惡涼人竟然繞過賀蘭山,偷襲我蠃母山!”他對身邊的百夫長下令:“這兩個人不必留活口了,將他們碎屍萬段!”
“是!”
人越來越多,李鳴的兩隻手越來越沉,張遼亦是氣喘如牛。
“文遠,你不能死在這裏。”李鳴道:“你也上。”
張遼斬釘截鐵:“不,我與大哥同生共死。”
“你聽我說,文遠,你一定不能死,不會死,你相信我,還有很多大事等著你去做”李鳴道:“我沒事,我隻是一個小卒。”
“大哥……”
“快走!”現在走,張遼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李鳴本打著沾一沾後來成為五子良將張遼的光,可是現在麵對此情此情,他覺得,如果真把張遼拖在這裏,真的會改變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