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泛濫滾滾黃河水,決口後漫過良田村莊,水勢減緩,水麵上漂浮著家具,鍋碗瓢盆,菜葉子,以及一口漆黑的水缸,咬牙切齒話音從水缸裏傳出,“舒穆祿誌遠,你說夠了沒有?我於成龍敢對於天發誓,我沒貪墨修繕河堤一枚銅錢,黃河...黃河決口..不是..”
“你還有臉說不是你的錯?你是沒貪墨一枚銅錢,可你看看如今的災情,你同貪官汙吏相差無幾,貪官索賄不過是禍害一府百姓,你呢...你睜開眼睛看看,整個督省都被你禍害了。”
於成龍不吱聲了,誌遠句句實話無法辯駁,於成龍本來就很羞愧,被誌遠這麼一說,寶劍在手的話於成龍願意一死以謝天下,誌遠被於成龍拽落水,好在誌遠會水,雖被一浪頭打得頭有些暈,但誌遠沉著冷靜,本來能很快上岸,可不懂水性的於成龍拽著誌遠死都不肯鬆手,落水之人隻要抓住一點希望就不會鬆手,誌遠身穿礙事的官服,再帶著於成龍,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後有趕上黃河決堤,在誌遠精疲力竭的之時,飄過來一口大缸,誌遠和於成龍好不容易爬上水缸上,相對安全的兩人,再次爭吵起來,主要是誌遠痛罵於成龍,眼前的災情使得於成龍底氣不足,又說不過誌遠,好不容易想到自辯的話語,被誌遠很容易的鎮壓下去。
誌遠說得於成龍好懸一頭撞死在水缸上,於成龍就想不明白了,舒穆祿誌遠滿八旗出身,能言善辯的比許多漢家讀書人都強,於成龍淚水盈眶,他是清官,他心係大清百姓,對康熙皇帝一片忠心,怎麼在誌遠口,於成龍十幾年的清譽毀於一旦,於成龍比罪大惡極的貪官還可惡。
“別說了,誌遠,你別說了行不行?”
誌遠看了看四周的狀況,茫茫河水上,他們得飄到什麼時候?誌遠感覺腹饑餓,吵架教訓於成龍是很耗費體力的,還是留點力氣得好,誌遠冷哼了一聲:”等回京見萬歲爺,我們再好好說道說道。”
於成龍鬆了一口氣,誌遠終於不在罵他了,實在是太幸福了,誌遠突然道:“你別閑著用力向東劃水,胳膊動一動,快點,快點。”
於成龍為河道總督,誌遠不過是工部堂倌,他敢於理直氣壯的命令於成龍劃水,於成龍驚得咬了舌頭,方才教訓於成龍就算了,畢竟是他有虧再前,可...可...誌遠再催促:“快點,咱們上樹去。”
於成龍不解在誌遠其意,“為何要上樹?”
“你還能堅持多久?水缸如果飄到激流處,你別指望我再有力氣把你撈出來,何況天就快黑了,水裏太涼,四體僵硬哪有力氣劃水?在水裏飄著就是個死,我的妻兒在京城等我,我不可死在此處。”
“你還想在水上飄著,我也不攔著,看在我方才救你一命,送我去樹上,咱們私事上兩清了,回京後咱們隻論公事,當然你得活著,就算你死了,我也會像皇上言明你錯了,他們是對的。”
於成龍氣悶得很,胳膊劃水,舒穆祿誌遠這樣的憨人,也不算憨人,能將於成龍罵得手不出一句話,能算得上憨人耿直的人?於成龍總結出了舒穆祿誌遠為官一生,公認的一句話,舒穆祿誌遠是最難琢磨的一人。
誌遠控製著水缸的方向,順便像是驅趕毛驢拉磨催促於成龍快點劃水,誌遠如果手裏有一根趕毛驢的皮鞭的話,會更像的,誌遠於成龍飄到了樹下,誌遠先衡量一下樹的堅固程度,誌遠爬上了上去,坐在樹枝丫上,水裏的於成龍眼巴巴的看著誌遠,是聽他的爬樹呢?還是繼續趴在水缸上隨波逐流?
於成龍很快做出決定,有伴總比他自己一人強,雖然誌遠有時很氣人,於成龍對誌遠產生了依賴,聽誌遠的應該能保命,於成龍不怕死,他怕死了以後還被誌遠罵,沒有辯解的機會,到地底下也不安心。
誌遠伸出胳膊,將已經決定爬樹的於成龍拽了上去,於成龍送了一口氣,緊緊抱著樹枝,一番折騰下,於成龍比誌遠年歲要大,體力消耗也比誌遠大得多,於成龍喘著粗氣,”舒穆祿誌遠,本官不會忘記你對本官的救命之恩。”
誌遠闔眼不搭理於成龍,於成龍討了個沒趣,對誌遠咬牙切齒,天隻知道於成龍怎麼落到此地步,不遠處傳來呼救的聲音,誌遠動了動身子,不曾睜開眼,於成龍看到一漢子在水麵上呼救,“救命,救命。”
於成龍抬手向呼救人招手時,手腕被抓住,於成龍回頭看向誌遠,問:“你做什麼?沒聽見有人叫救命嗎?”
“於大人,恕下官提醒你一句,這株樹木隻能承受兩人,下官不攔著你救人,不過他上來,你得下去,請於大人斟酌,三思而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