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因為衛珂與席初的事一前一後隻相差了半天,虞謠才會想放在一起查。

然而太醫來為席初診治後得出的結論是:羊肉過敏引發了哮症。

一時之間,寢殿中的氛圍十分尷尬。除卻昏睡過去的席初,每個人都窘迫地看了虞謠一眼。

虞謠:“哮……哮症?”

虞明神情複雜:“皇姐這是……忘了?”

忘個屁啊,老子根本就不知道!

虞謠心裏破口大罵,表麵強自一笑:“啊……是,忘了。”

虞明不安地望著她:“姐,讓貴君好好養病,行嗎?”

潛台詞儼然是:別欺負他了,行嗎?

虞謠一陣無奈:“放心吧,我不會再怎麼樣了。從前的事,都過去了。”

虞明驟然鬆氣,看看天色,起身一揖:“那我告退了。”

“去吧。”虞謠頷首,待虞明走後,她很快也揮退了宮人,徑自前去梳洗,準備睡覺。

許是因為先前生活在現代格外注意“隱私感”的緣故,她穿越之後極不適應身邊始終有宮人陪伴的生活。尤其是沐浴和就寢的時候,想到周圍有人戳著她就頭皮發麻。

所以她近來都隻是讓他們備齊東西都退出去,自己安安心心地收拾,還能圖個清靜,發發呆想想事。

席初在約莫兩刻後緩緩轉醒,醒來時呼吸已然順暢,他望著床幔怔忪一瞬,看清上麵以金線繡出的鳳紋,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置身何處。

他於是驚坐起身,虞謠正坐在妝台前梳頭,聽到些許動靜,遲疑著一喚:“貴君?”

席初薄唇緊抿,滯了滯,揭開床幔,伏地深拜:“陛下。”

虞謠側首看過去,心情複雜難辨。

她發現席初每每見到她,總是這樣一絲不苟地行大禮的,這才後宮旁人身上都不多見。哪怕是最末等的小侍,平日見到她,也是一揖就罷了。倘使是在養病,大多數人更會安心在床上待著,坐起身朝她頷一頷首就算盡了禮數。

唯獨他,小心到不敢有分毫懈怠。現下正值早春,天還涼著,他身上隻一襲中衣,也這樣說拜就拜。

虞謠好生定住心神,想了下他從前做過的惡事,才總算沒讓自己同情心太過泛濫:“免了。”她聲線平淡,邊說邊走向床榻,“時辰不早了,該睡了。”

席初淺怔,低下頭,應得很輕:“諾。”

三年了,他已習慣了逆來順受。她太知道如何讓一個人痛苦,他時常覺得熬不下去,可又每每都熬了下來。

因為她還沒報複夠,她總會在他受不了的時候拉他一把。

可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他活在這裏,至少還能擔保家人們都安全。

席初沉息,心如止水地垂首跪著。

比起嚴冬裏沒有炭火的啟延宮外殿,早春時節的鳳鳴殿寢殿已舒適多了。隻要他的哮症別反複起來,這一夜便也不會有多難熬。

虞謠在床邊坐下,見他沒反應,怔了怔:“……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席初滯了一瞬:“臣侍沒有。”

“那就快些睡吧。”她稍稍傾身,扶了下他的胳膊,他愣住,僵硬地起身,滿目惶惑。

虞謠回首睇了眼床榻內側,示意他睡到裏麵去,因為她明日還要早起上朝。可他一時好似不知該怎麼辦,局促地立在她麵前:“臣侍……回啟延宮吧。”

小心翼翼的口吻,聽上去怪可憐的。

虞謠輕喟,搖頭:“先睡吧。太醫讓你好好歇息,明日睡好了再回去。”

席初一時摸不準他的心思,神思緊繃。但思慮再三,終是不敢跟她硬頂,沉默著先上了床。

虞謠等他睡好,徑自去吹熄了燭火,便也睡下了。

在外遊玩一日,虞謠睡得很快,隻消片刻就已墜入夢鄉。夢境沒頭沒尾地湧來,待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在宮道上。

不遠處恰是一道院門,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剛走到門口,她潛意識裏知道那又是曾經的“她”。

接著,她聽到院中傳來斥罵:“這是東宮,不是市井流氓住的院子!你這般不知禮數,廣濟侯府就是這樣教你的?!”

話音未落,就是板子落在皮肉上的聲響,還有男孩子壓抑的哭聲。

虞謠怔然走近,舉目看去,最多不過十歲出頭的男孩跪在青石板上,雙手瑟縮著抬起來,硬撐著迎接一下又一下的竹板。

她不及判斷他是誰,背後響起“她”甜軟的聲音:“你們幹什麼呀。”

院中眾人均一滯,繼而紛紛施禮。

“她”步入院中,側旁一個麵容嚴肅的宮侍上前:“席良侍適才又爬樹又翻牆,宮人發現的時候都已踩在牆頭上了。奴奉陛下之命教習規矩,不得不先行罰過。”

“她”啞了啞,不由分說地上前拉起席初。

他站起來,就比她高了近一頭,她仰首望著他,認認真真道:“爬樹翻牆,你想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