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琅兒留下來陪她吃完午飯,外頭的雨勢終於停歇片刻,隻不過烏雲還是沉沉地壓在頂上,顯得昏暗無光。
臨走,蘇琅兒想起什麼:“那位許公子,我與他有過接觸,品行兼優,算是個正人君子。你若選他,我是放心的。”
蘇蕉兒點點頭,隻是望著姐姐緩步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許寂寥。
目光轉了半圈,轉而看向窗外一地落紅,粉嫩的桃花瓣被雨水弄得濕漉漉的,狼狽地散了一地。
明日原定的糕點是綠豆糕,做法簡單又香甜,在那幾十種糕點裏算是極不起眼的一樣。
看著宮人將它裝進食盒,蘇蕉兒手指頭碰了碰垂到耳邊的金鏈子,感覺不怎麼有自信。
許公子是丞相府的公子,綠豆糕對他來說似乎是普通了些。
但再猶豫下去,便要過時間了。
下了一夜雨,宮中的路難免有許多積水,即便步子邁得很小心,鞋尖還是濕了一點。
這場雨一過,京城的春便逐漸走到了尾聲,桃樹上花謝了大半,讓枝椏和翠綠的葉片得以顯露出來。
蘇蕉兒提著裙擺走下八角亭,竟是看到遠遠的兩個人走在一起。
不僅是許盛竹,今日溫疏水又走了這條路。
許盛竹長得也十分溫潤端正,瞧著是很舒服的。但與溫疏水走在一起,便不可避免地少了幾分顏色。
二人說著話,目光先後望過來。
許盛竹經過時,還對著蘇蕉兒微微行禮,以為她又是來給溫將軍送東西的,正要快步走過——
“許公子。”
明明這回喊的是許盛竹,不知為何,溫疏水的腳步也停了,隻是沒轉過身,讓人看不到神色。
許盛竹驚訝地轉身,這位小千歲要和親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少,自然也明白她近幾日追著溫疏水送糕點是為了什麼。
他最近和溫疏水來往多些,更明白這是個怎樣難以製服約束的男人,小千歲偏偏選了他,不得不說一句勇氣可嘉。
許盛竹收斂心神:“微臣見過小千歲。”
蘇蕉兒拎著食盒親自交給他,緊張地問:“是綠豆糕,也很好吃的,你喜歡嗎?”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別說其他路過的朝臣,許盛竹自己都吃了一驚。
他忍不住望一眼這位小公主,隻見那雙清亮的杏眼撲閃著,容貌生得比身後的桃花還嬌美三分,尤其透著股不諳世事的天真無邪,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
隻是……
許盛竹慌忙低了頭,不敢再看,拱手行禮,沉聲道:“多謝小千歲美意,微臣胞妹最喜此類甜點,一定喜歡得很。”
他若是拒絕,未免讓小公主麵上太難看,若是什麼也不言明直接收下,又未免惹人閑話。
這樣說,反而最為得體。
蘇蕉兒不明白旁人的心思,隻是見他接過了食盒,終於悄悄鬆了口氣,抿著唇角笑起來。
正開心著,略一轉頭,便驀然撞進一雙漆黑深沉的鳳眸之中。
溫疏水竟是不知何時轉過來,臉色似乎比平日要蒼白幾分,正一言不發地望著她。
片刻,那薄唇微微勾了一下,快得讓人琢磨不清意味。
許盛竹並未注意到,拎著食盒道:“微臣告辭。”
蘇蕉兒怔愣許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