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尚武,武人自是遍地可尋,然而有機緣有根骨習成內視之法的武者,卻是千不出一,彌足珍貴。隻是這彌足珍貴畢竟隻是對蒼蒼眾生而言,等到了葉白的這種境界,內視之法也終究隻是基礎的基礎,所以固然是換了另一個在葉白看來可說完全沒有半點根基的身子,但葉白還是很快就內視出了這具身體的情況。
一條條細幼的幾如絲線粗細的青色經脈一一浮現在葉白眼前。
早已預料到了,葉白也就沒浪費功夫做什麼失望的姿態,隻沉了心,開始自氣海小心的導出氣來。
一次,兩次……
十幾次的功夫過去了,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混沌真氣方才自氣海中溢了出來。
平素性格就再是冷寂,當葉白感覺到這一絲真氣時,還是不由精神一振,連忙小心翼翼的護著真氣向那細如絲縷的經脈走去。
也是此時,主院書房裏,聞人君正在聽大總管敘述近日發生的重要事情。
一邊聽著,聞人君不時出聲,寥寥數語便把大多數的事情定了下來,而一些頗為複雜的,卻要留著好好思量或招人商討了。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了,彙報的大總管袖手躬身,表示事情已經全部說完。
聞人君正翻著手上的折子,但並未忽略大總管,點了頭道:“先生先下去吧。”
大總管站著不動。
將一份折子好好的看完了,聞人君抬起頭來:“先生還有事?”
大總管微微點頭:“是關於尋少爺的。”
聞人君唔了一聲,道:“之前交代的事情查完了?還是尋兒最近又做了什麼事?”
“事情已經查了,”大總管說道,“隻是最近尋少爺並無什麼特別的舉動,也沒有接觸過值得注意的新人……倒不知為何會做出那等事情。”
大總管口中的那等事情卻是葉白提著劍去見聞人君了。
聞人君伸手按了按額角:“把之前的人再梳理一遍。如果真的沒有人刻意把他往歪路上引,那便罷了。想來也是他長大了,自己有所計較。”
大總管沒有接著聞人君的話題,而隻是道:“城主,今天尋少爺沒有出去。”
“嗯?”聞人君略抬高了聲音表示疑惑——對於聞人尋,他總是保持著足夠的關注的。
“尋少爺在院子裏練了一天的武。”大總管繼續道。
“倒是好事。”聞人君點了點頭。
“可是他並沒有來城主這裏。”大總管的聲音裏終於透出了些嚴肅來。
聞人君沉默片刻:“墨先生想要說什麼?”
這一次,聞人君卻是連著姓一起叫大總管了。
墨大先生的神情還是一如之前般平板:“城主,老朽之前就一直覺得您對尋少爺太過放縱了,隻是尋少爺既不是您親生的,您便把他永遠當個孩子溺愛著捧殺了也沒什麼;但從昨日尋少爺提著劍來見您,再到今日的獨自在院中練了一日劍也不來給您問安的表現來看……”
墨大先生微頓了頓,語氣裏流露出沉沉肅殺:“此子日後隻怕亦是心性涼薄之輩,留之不得!”
重重房舍之外,葉白並沒有聽見墨大先生這飽含了濃重殺意的話,但他此時的境況,卻比聽見了這要殺自己的話來得糟糕了無數倍。
真氣搬運得很不順利。葉白緊閉著雙目,冷汗早已把內衫一遍一遍的打濕。可他還是沒有停止,隻繼續努力的開拓經脈——他是早知道這具身體是半點不值得期待的,可他卻沒想過,這具身體竟能讓人失望至此!
被生生開拓的經脈仿佛在撕裂一般的疼著,葉白雖知道再下去是要傷了身子的,但此時卻怎麼也不願意停下來,而隻繼續引著真氣向前。
一點,又是一點。
葉白額上的汗冒的更急了,眼瞼也開始微微顫動,顯得極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