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正一個人縱馬於去丹陽的小道上。
在那夜聽過聞人君的一席話後,葉白並沒有並沒有多在飛雲城停留,而隻是休息一日將養傷口後,就徑自策馬離開飛雲城。眼下,正是他離開飛雲城的第三天。
山道崎嶇,兩側草木叢生,加上地處偏僻,雖是豔陽高照,但周圍卻依舊不曾有人跡往來。
忽的,策馬前行的葉白猛然勒了韁繩。
因為一個緩緩走近的人——一個不知從何時何處出現的,正緩緩走近的人。
葉白看著那個人,身子雖並無什麼明顯動作,但手臂腰背的肌肉卻已經繃緊,隻待拔劍。
著灰褐衣服的人影走近了,麵貌大約四十左右的樣子,可一頭長發卻是黑白參雜,看上去倒憑空老了幾歲,加上較細的眼睛和過於直挺的鼻子,讓來人時時刻刻都給人一種刻薄冷厲的感覺。
站定在距離葉白七步遠的位置,來人開口,麵上帶了些笑意:“你是聞人尋?”
葉白沒有回話,他注意到了麵前的人眼裏竟生有重瞳。
來人顯然也不在意葉白有沒有回話。在說完話之後,他就斂了麵上的笑,緩緩續道:“也不過如此。”
葉白的手終於按在了劍柄上:“煉神反虛,閣下非無名之輩,敢問尊姓?”
那人不理會葉白的話,隻笑了一笑:“你想拔劍?”
葉白沒有開口,或者說沒有來得及開口——‘劍’字音方落,那站在葉白麵前的人便已經抬手,輕描淡寫衝葉白的揮了一掌。
葉白瞳孔一瞬緊縮!
並未直掠鋒芒,葉白身形未動一分,整個人卻已經到了半空,猛一看去,卻像是原本就在那裏一般。
無聲無息的掌勁擦著葉白的衣角而過,而原本葉白坐下的駿馬,則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軟若無骨的攤在了地上,卻是被那一記淩空掌勁打碎了全身的骨頭。
葉白沒有看向地上的馬屍,他隻注視著麵前的灰衣人,沉沉的瞳孔仿佛漸漸滲入了光澤,開始流轉起動人心魄的神采。
葉白再次開口:
“複姓聞人,單名尋。敢問閣下尊姓?”
灰衣人沒有因為葉白露出的尊重而心生好感,相反,在看見葉白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熠熠生輝的眼眸後,灰衣人心裏反而升起了真正的殺意——雖然並不十分劇烈。
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曲了,灰衣人開口道:“我姓拓跋,至於名號——”
灰衣人忽然停了下來,接著,他麵上露出了一絲近乎嘲弄的微笑:“聞人尋是嗎?本事不算太大,朋友倒是真的不少。”
葉白神色不動,隻側耳傾聽。
然後,整整十息功夫之後,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絲馬蹄的聲音。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半刻左右,隆隆的馬蹄聲裹挾大地的震顫,由遠及近。
如同一抹紫電掠逝而過,隻常人一花眼的功夫,獨孤驚飛已經帶著自己的十七鐵騎來到了葉白身邊,開口就笑道:“阿尋,半路都能遇見,真是巧極了。”
接著,他轉向灰衣人,眉一揚,笑中已經帶煞:“前輩可是二十年前以一雙鐵掌揚名於世的拓跋凜拓跋前輩?——家父常對驚飛言說前輩事跡,隻嗟歎未曾有幸能與前輩一戰,印證心中所學。”
拓跋凜冷笑起來:“你既知道我的名號便當熟悉我昔日的行事,你搬出東海和獨孤離恨來要做什麼?以為這樣我便不敢動手了?”
獨孤驚飛稍斂了笑容,語氣誠懇:“驚飛哪裏敢?前輩能動手教導晚輩,是晚輩的榮幸,隻是眼下我們確實有要事在身,還請前輩行個方便,日後晚輩定當備齊禮物,登門道謝。”
拓跋凜聽著,他唇邊自始自終都有著一抹似譏諷似輕蔑的微笑。等獨孤驚飛說完之後,他道:“話莫要說得太快,你怎麼不問問你旁邊的人,承不承你的這份情?”
獨孤驚飛麵上不變,隻打著哈哈敷衍,心下卻漸漸沉了下去。這不僅是因為麵前的拓跋凜不知為什麼的仿佛鐵了心要動手,還因為站在他旁邊的人,自始自終都沒有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