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君久久沉默。
須臾,他開口:“具體書信呢?”
墨大先生自衣袖中抽出了一封表麵微有皺痕的書信,遞給了聞人君。
聞人君接過了。
展開彙報書信,他慢慢的看著,看著那滿滿數頁的控訴和滿滿數頁的描繪。
——盲目信任,不辨忠奸。
——玩忽職守,引狼入室。
一條條一道道痛徹心扉的斥責之中,聞人君腦海裏漸漸浮現的,卻隻是另一個人。
——不為飛雲城盡半點心力。
信裏如此指責。
聞人君看了,然後想到:
如果是那個人……如果是那個人,怕是也不會為這些俗事花一星半點的功夫罷!
聞人君微微笑了起來。隻是很淡。
淡至無可挽留。
也正是這個時候,丹陽城裏,獨孤驚飛正苦口婆心的試圖勸說葉白:“阿尋,這些東西你真的不看一眼?”
葉白揮出了今天下午的最後一劍,卻並不回答獨孤驚飛的問題。
獨孤驚飛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鍥而不舍道:“你就是真不喜歡這些東西,那不做也就罷了,但不管怎麼樣多少都要知道一些,免得日後為人所乘……”
葉白擦拭手中的劍,神色平淡,依舊沒有反應。
獨孤驚飛歎了一口氣,有些頭疼的以指關節揉了揉額角,他道:“你總不能這樣形單影隻一輩子,你……”獨孤驚飛本要說‘你這麼會闖禍’,但好歹臨時回了些理智,這才轉口道,“你行事淩厲,在江湖中走得久了,難保不惹下許多仇家,到時候如果沒有幾分自己的勢力,誰願意盡心盡力的保你?”
這麼說著,孤獨驚飛就想到了葉白,當即開口道:“之前的葉白,我同我爹分析過。覺得對方那麼容易的死恐怕真有蹊蹺,多半是秦樓月覺得葉白尾大不掉,加上對方在江湖上得罪的人又多了,所以索性……”獨孤驚飛瞅了葉白一眼,道,“索性就一勞永逸了。”
“嗯。”這次,葉白倒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隻是卻依舊沒有說旁的東西。
獨孤驚飛還想再次開口,卻忽然看見有下人在遊廊下走了過來。
獨孤驚飛當即閉了口。
而那下人則來到葉白身旁,湊著說了幾句話。
葉白微皺了眉。當即就收了劍,對獨孤驚飛道:“我出去。”
心知對方能有這一句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獨孤驚飛倒也不問葉白要去哪裏,隻順口接了一句:“早些回來。”
葉白轉頭離開。
坐在石凳上,獨孤驚飛喝了最後一口已經涼了的茶,剛要起身,卻見自己帶來的侍衛在簷角那向著自己這裏探著頭。
獨孤驚飛招了手。
那侍衛這才走過來,道:“外頭的那些人依舊嘴裏不幹不淨吵鬧著要見聞人少爺。”
獨孤驚飛慢條斯理的笑了笑:“你跟他們說,阿尋出去了。”話音方落,獨孤驚飛臉上的微笑已經變成了冷笑,“操,小爺來這裏是幫阿尋打點的,可不是來給他們飛雲城當狗的!——再有人嘴巴不幹不淨,你們直接動手,隻要別打出問題,阿尋那邊我來負責。”
侍衛笑著答應了,繼而才說出自己來此的最重要目的:
“小龍王,龍王已經來到了丹陽,正在客棧那裏等你。”
獨孤驚飛驀然一怔:
“我爹來了?”
葉白獨自一人走進了丹陽城的福來酒樓。
二樓的雅座中,曲崢雲已經沏了一壺茶在等著葉白了。
走進由木製雕花屏風格出來的獨立空間裏,葉白也不出聲,隻徑自坐到曲崢雲麵前。
似乎是正在思考,曲崢雲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葉白進來,隻自顧自的捧著彩瓷茶杯出神,直到見一抹白色衣角出現在自己麵前後,才恍然抬頭道:
“大人來了?”
葉白應了一聲:“什麼事?”
已有三年不見了,坐在葉白麵前的曲崢雲雖依舊絕美若神仙中人,但麵色卻似乎有些蒼白,襯得其氣質越發飄渺,似乎下一刻就會隨風而逝。
曲崢雲笑了笑,開口道:“隻是偶然路過丹陽,聽見有人說大人目前正留於此處,便前來拜謁——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葉白依舊淡淡的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