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3)

在六月前的這幾個月裏,傅明泉沒有讓弟弟來探監。在她心裏,弟弟考個好大學,比來看她重要太多。

雖然如此,六月她依然被叫了出去會見。

而會見的人讓她在剛打照麵就想轉身離開。

那個人一看見她,便猛地站了起來,黑色深邃的眼睛透過玻璃牆,擋不住的激動。

歎了口氣,傅明泉隻好上前。

寧旗,安容來過了,是為了羞辱我,你又為什麼來?

“明泉……”

話筒裏的聲音依然是熟悉的低沉,傅明泉的心也微微抽痛著。再熟悉的聲音在隔離於牆內牆外後,也開始遠遠地遊離著,何況他是寧旗。

“你怎麼來了?”

傅明泉知道自己的聲音很僵硬,但她沒辦法。在這麼多事發生之後,她與寧旗,也再難複當初純粹的友誼。

“我覺得我是天底下最失敗的人。”寧旗嘴角揚起,苦笑著自嘲。

傅明泉沉默了一下。她不願意猜想他為什麼而來。

“你知道嗎,事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為什麼會坐牢。”寧旗一手撐著頭,臉色漸漸痛苦起來,“竟然是我害了你,想到這一點,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我沒想到小容是那麼瘋狂的女人……我現在心裏就像被冰紮了許多個窟窿一樣……”

寧旗還在說著,而傅明泉卻沒有太多心思在聽了。

她不怪寧旗,還真的沒有怪過他。隻是現在坐在這兒聽他的懊喪,總有一種很滑稽的感覺。不怪他,是因為她在坐牢後,寧旗一直伸手幫助她的家人,不然安容不會惱羞成怒來找她。可是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寧旗,”她終於出言打斷對方的話,“如果不出意外,還有兩年不到,我就可以出獄了。我隻有一個要求。”

“你說。”寧旗連忙說,為對方還能向他提要求需要他的幫助而雙眼發亮,“不管什麼,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會去做。”

“沒有那麼嚴重,”傅明泉淡淡地說,“等我出獄後,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永遠不要。”

寧旗僵住。

“我們做了那麼多年的朋友,也夠了。你幫了我不少,不過我不會向你道謝。自此我們兩清了,以後就不要再見麵了。”

傅明泉說完這些,便放下了話筒,平靜而有禮貌的離開了。

自從上次她在會見廳鬧過後,幹警盯她也嚴了一些。不必要再為那種人絆住自己,所以她後來表現得都非常的好。

離開時,傅明泉經過柴靜歡。

柴靜歡正與方頤說著話,因為傅明泉突然站起來,也引了她的注意力過去。再看看玻璃牆外的那個男人,一臉的失魂落魄,立在那兒,十分悲傷。

回到井字樓,領隊的幹警拐進了門衛值班室裏,柴靜歡跟在傅明泉的背後走著。好一會兒,她突然問:“那個男人,就是上次你說過的那個男人?”

傅明泉點了點頭。

“你真是瞎了眼睛。”柴靜歡輕聲說,“一看就知道,他喜歡你。”

傅明泉步伐遲鈍了下,隨即發出輕輕的笑聲:“你的眼睛是屬X光的嗎?”

“這種事,機器是判斷不出來的。”柴靜歡也能跟她開開玩笑了。

“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傅明泉回頭笑了笑,“那他還真是可憐。”

因為正在上樓途中,恰在樓梯轉角。傅明泉回頭一笑,逆著井字樓中灑來的光,明明有些發亮,卻像被照耀到的冰塊,是明亮的,卻依然帶著冷意。

柴靜歡靜了靜,便作罷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裏的痛和難以逾越的傷口,她何必多事。

她和傅明泉,因為一封信一個人,在這獄裏還算相熟,但是這裏的人與人之間卻似乎難以達到深交的地步,無論是她,傅明泉,或者是米蓮。

傅明泉說完了那句話,便吐了口氣,似乎把鬱結在心裏的汙濁都吐了出去。

日子很快進入六月。高考便是六月天。六月一過,所有高三學生的人生將踏入另一個全新的天地。而某一封信,依然未到。

六月底,傅明塵來探監。男孩清瘦了一些,但身形卻更為挺拔。從表情可以看出考得不錯,隻是報什麼樣的學校還在考慮之中。這次來探監,主要是問這個的。

傅明泉仔細地聽了半天,最後看中了幾所都是離得很遠的。傅明塵嘴上雖然沒說,但心裏卻漸漸做了其他打算。他不想離家太遠。一是姐姐還沒有出來,二是他是家裏的男孩,理應要擔負一些責任。這些話他沒有對姐姐說,便把話題岔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