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次下來,米蓮便覺是這情形很有趣,就時不時的逗弄她。或是洗著洗著突然拍下她的臀部,或是打著赤腳悄悄地出現在她身前。總之,每一次都可以欣賞到柴靜歡全身的皮膚慢慢泛起粉紅色,可以捕捉到她臉上抵死忍住的窘迫,這些,都成為米蓮枯燥生活裏的調劑品。
隻是,偶爾一次向傅明泉說起這些趣事時,傅明泉略帶古怪的眼神讓她覺得奇怪極了。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牆裏牆外,世界宇宙都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像是擺在角落裏的黑白電視,重複不斷地播放著同一天的故事,久而久之,什麼樣的聲音畫麵也變得麻木了。
就在這種生活的麻木中,七月過了,八月過了。有人重新穿起舊衣刑滿出獄,有人新剪了長發投入了監區,一切都沒有變。
而傅明泉,除了見到柴靜歡偶然會記起一直擱置在床下櫃子裏的信件,其他時間,已經恢複如常了。像從來不曾被人打擾,從來不曾寄予什麼希望……
而九月,也跟緊著來了。
九月的一天,暴雨如注。
風雨欲來之前井字樓裏一片沉悶,使人呼吸都有些困難。樓中間的垂燈在漸起的風中飄搖,早早亮起的燈光像是風浪中海上的船燈,忽明忽暗。
黑雲越壓越低,暴雨侵襲而來,驅趕著凝滯在樓中的熱量,一遍遍地衝刷著空氣,漸漸周圍有了潮濕的氣味。
這時正是周末的中午。不少人在閃電雷鳴中從床上爬起來,立在監舍門口,領略大自然的威力。
雨越過陽台傾灑在走廊裏,打濕了腳尖……
夏日的暴風雨就是來去匆匆。等一切平息下來後,走廊裏已經積了不少水,各個監舍便有人走出來打掃積水。
傅明泉也從監舍裏出來,仰頭看著這一方天空。
暴風雨過後的天空並非是澄澈的,而是透著灰撲撲的白。似是有一些飛鳥遠遠地在天空高處盤桓,像落入無極世界的幾粒灰塵,很是死寂。而走廊裏打掃積水的女人們卻有說有笑的,氣氛很不錯。
一會兒後,天空開始放晴,灑下幾縷陽光,還算溫柔。
分管一二三號監的隊長走過來,查看著打掃的情況,順便把一封信遞給傅明泉:“你的信。”
傅明泉拿著拖把,卻呆了呆,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好一會兒後,才接過信,站直了身體說了句:“謝謝隊長。”
拿著信,傅明泉慢慢抬起手來,將信逆向陽光。隻是信當然不可能是透明的,裏麵什麼也看不到。她又慢慢地把信翻轉過來,才看到信封的正麵上,那排熟悉的地址,包括她的名字。
從來沒有感覺過……自己的名字寫起來是這麼的好看。
傅明泉竟然覺得眼角有點濕潤,內心的震動無以複加。
將拖把遞給別人,傅明泉走回監舍,她轉頭看了眼隔壁,心裏卻沒有一絲衝動要將肖凜又來了信的消息告訴柴靜歡。
……
……
你一定不知道在寫這封信之前我在幹什麼?結果是累得像死人一樣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大學已經開學了,我們這些新生正在接受痛苦嚴格的軍訓。
大學生活還沒有體會到什麼,身體就先受到折磨。好在我體質不錯,在教官麵前混得有模有樣。可是就因為身為榜樣,所以再苦再累也板著臉挺著身子,可不能輸了麵子對吧。
軍訓裏有一樣訓練必不可少,相信你可以猜到我要寫的是什麼,自然就是疊被子了。把藏在被套裏的柔軟的棉絮疊成線條堅硬的豆腐,想來很是可以考驗人。希望最後驗收的時候,我可以過關。
突然覺得生活也是這樣,時時刻刻都在考驗你,隻是沒有一個確定的時間可以知道自己是否可以過關,能不能拿到優秀。對於我來說,考卷很早就攤開了,我一直在答題,隻是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得到想要的分數。
呃,好像還沒有從高三的題海中掙紮出來,其實看到“考卷”這樣的詞都想吐的。
再說回到疊豆腐。漸漸的我愛上了這種活。因為聽說你們也要求疊成這樣,於是可以體味到一些什麼。嗯,我是不是很傻?
想到寫完信後,可以親自將它塞進郵筒裏,便有些激動,雖然換了學習的環境,但是這種事,我還會繼續的。
算一算這樣寫信已經很久了,突然很想說聲,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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