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不知道。”肖凜吃了一口麵,想了想,“不過還是猜到了。”
“哦?”傅明泉好奇了,“怎麼猜到的?”
“那隻貓,”肖凜笑,“我並不是喜歡貓,隻是一時有感養過一陣子,不過知道的人實在不多。”她轉過身來看著身邊的女人,“你把那隻貓給我,我就已經在奇怪了。”
“所以說,你就是聰明。”傅明泉也笑了。
“不是聰明,”肖凜搖頭,低低地說,“幾年前一個女人來到我身邊,我以為是老天安排的,但也的確如此。隻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相遇是一個預謀,然後又變成一場意外。從你問我那對杯子到說要跟我來福利院,你很奇怪。不過我沒有去猜,因為現在我相信了那句話: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所以沒有猜你的憑空出現。不過,直到今天走到你的店門口,才發現一抬頭就能知道,其實你早就告訴我你是誰了。”
“我想,沒有什麼芸芸眾生裏的陌生人的說法。人與人之間,總會有些奇特微妙的聯係,也許一日可以發現,也許一輩子到死了才會發現,或者到死了都不會發現……”
傅明泉靜靜地聽著肖凜的話,恍惚中她有一種錯覺。其實自己還在那個井字樓裏,坐在整潔的監舍中,是在看一封信。像以前每一個月會收到的一封信那樣,肖凜在用平淡如常的口吻記錄著關於她的故事。
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傅明泉心裏一點一點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感受。
從一開始的無所謂,到萌生與柴靜歡的接觸;從試圖的勸說,到無端的憤怒;從想象信裏女孩的生活,到下定決心要見她一麵……
改變從何開始,傅明泉自己也找不到那個分界點,等回頭一看,自己已經經曆了這些,並且真的坐在了女孩的身旁。
肖凜說的,什麼預謀,什麼老天安排之類的,這些從來不曾出現在她的信中的字眼,這些一向隱藏得很深的東西,現在,竟然能夠親耳聽著肖凜慢慢道出。
這種滋味……
也許是麵太糊了,所以呼吸也很稠,心口便有些發悶。
這是第一次,真正的,正式的,聽到肖凜講述關於她與柴靜歡的故事。
原來不是自己會有一見如故的感覺,肖凜似乎也在長期的通信中將彼此的關係平常化了。
否則,哪有她這般熟稔的口吻……
肖凜說完那段話後,便一口一口地將那碗麵吃完。傅明泉看著她,又問:“既然猜到了,路上為什麼不問?”
“你不說,自然是還不想說,”肖凜推開碗,抽了桌子上的紙巾擦嘴,“事實上我之前剛剛還在想,你是不是在用這種方式提示告訴我什麼……”
“哪有……”傅明泉搖頭,“對不起,應該一開始就跟你說的。”
“其實我知道為什麼,”肖凜笑,眉目生動,“你是對我好奇了,對嗎?”
傅明泉怔怔地點頭。
“其實你是來幫我的,對嗎?”
傅明泉依然點頭。
“謝謝你,”肖凜傾身擁抱了傅明泉一下,“你們姐弟倆,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傅明泉不能動,眼裏有些茫然。
肖凜,其實我什麼忙也沒有幫上,能做的,似乎也隻有在你還需要肩膀的時候,給你這樣靠一下。
“呼,我心情真好。”鬆開擁抱,肖凜把傅明泉沒有吃幾口的麵移過來,又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傅明泉傻眼,看著肖凜像個孩子一樣沒有吃相,實在大大咧咧的,不像信裏那般敏感細膩。
然而,這也是肖凜的一部分吧。
兩碗麵吃下去,肖凜終於覺得吃得有點撐了:“走,看看能不能幫點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