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肯定說過一些不好聽的話,”肖凜在旁邊緩緩地說,“沒關係,你說吧,我能承受得住。”她側過身來,像是證明一般挺了挺身,目光漸而堅定。
和傅明泉真正認識的這麼久以來,她很少聽到對方口裏轉達過什麼柴靜歡的話,她一直在猜想為什麼,其實在那個沒有寄給自己的信裏已經給了回答。
無疑,傅明泉是站在自己這邊的,而另一邊的人的意思……心抽痛了下,肖凜眨了眨眼,忽略過去。
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電視一瞥,還是肖凜現在的話,傅明泉的腦中開始過濾往事,偶爾畫麵停頓。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腦袋裏有個畫麵突然停住了,傅明泉有些苦惱和憤怒地說著,手也慢慢上升,輕摁在了自己的唇瓣上,“她甚至為了不再讓我煩她,而……”
突然噤聲,是因為自己已經莫名的轉向了肖凜,看到了肖凜驟然縮小的瞳孔。
“而什麼……”肖凜的聲音變得低啞,恍惚,輕得一碰即碎。
像被催眠了一樣,傅明泉順從地記起坐在床頭捧著書看的柴靜歡,那般的閑適,卻舉止怪異。她也許是為了證明什麼,警告什麼,所以才——
“親我……”
空氣都靜止流動了,傅明泉睜著迷惑的眼睛,十分的不了解。
她不知道這明明是敘述的詞彙什麼時候變成了磁石,竟將肖凜吸了過來。
所以,當她眼前一花,唇上微暖時,依然還魂遊事外。
為什麼,又是這樣?
已經不知道是為曾經那一幕而苦惱憤怒,還是為了當下了。
其實肖凜和她一樣魂不在其中。
在看到傅明泉意味那麼明顯的動作時,她就已經腦袋一片空白,隻剩下本能的詢問。不會的,為什麼……可當真的聽到那兩個字時,她的腦袋突然就“呯”地爆了,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吻在了傅明泉的唇上。
其實像垂死的掙紮,可悲的去尋覓那一點早已不在的痕跡。
不甘心呀,為什麼你吻的是這一雙唇。
肖凜痛苦的皺起眉來,像是哀哀詢問一般輕輕摩挲著對方微熱的唇瓣。這麼暖的,卻不是你的。
房間裏安靜了幾秒鍾,終於,肖凜緩緩退開了身子。
“你多幸運。”她低聲說,麵頰微潮,雙眸卻很黯淡。
傅明泉覺得有根神經無由的斷了,她甚至伸手推了肖凜一把,卻沒想反是自己狼狽地跌倒在地上。
“肖凜……”傅明泉大叫著,又狼狽地爬起來。她的臉上現在火熱一片,如果不說點什麼,很有可能會就這麼燜著炸鍋。“你就這麼喜歡她,你就這麼喜歡她?”
“是啊,”肖凜咧了咧嘴,“我就這麼喜歡她。”
看著她這般可笑的大方回應,傅明泉喘著氣,卻悲從中來:“喜歡到,想要去親吻每一個她碰過的人嗎?”
“我也不知道剛才幹了什麼。”肖凜苦惱地偏著頭說,又帶著些微的羞赧,“大概是被身體支配了腦子。”
傅明泉輕聲問:“你的身體……比你的腦子更要想她?”
這話,一下子就刺到了肖凜,她瞬間將自己縮成了一團:“是啊,我已經要忘了那是什麼滋味了。”
此刻的肖凜,何止失魂落魄。傅明泉覺得唇上的那點熱度氣息依然還未散。大概是沾染了主人的怨意,連帶著她也不安起來。
其實有句話,從最初見到肖凜的一開始她就想問。
“就真的……非她不可嗎?”
“你有沒有聽過……”肖凜揚起一個笑臉,那雙唇也亮得晶豔,“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弱水三千?”傅明泉沉默了一下,突然嗬嗬笑了起來,“肖凜,你知道什麼是弱水嗎?它是承載不起任何東西的,哪怕一根鴻毛。你選的那瓢弱水也許隻會讓你的愛情屍骨無存……”
肖凜沒有說話,緩緩收起了笑容,她的腳尖在床上用力一蹬,整個人站在了床上。於是在傅明泉抬眼看她的瞬間發現——這是個不一樣的肖凜。
“你是要說服我放棄她嗎?”
聲音很冷,眼角微微吊著,凜然殺氣傾泄下來。
傅明泉仰著頭看著,頓時眼角就感到澀意:“其實,不用再拿信看你也很清楚的記得,她是什麼態度吧。”
如果說前麵都是短短的點燃的引線,那麼這句話便已經一頭紮進了火藥堆裏。
——往事如隔世,時間也不再是那個味道。我已經不喜歡你,你對自己放手吧。
那封信裏,這樣的話再次響起在肖凜的腦子裏,膨脹得厲害了,令人陰鬱的想要撕裂一切東西。
“你出去……”肖凜指著房門,一語怒聲。
傅明泉一呆,愣愣地看著肖凜,逆著光,那張漂亮的臉孔有些扭曲,竟,依然能令人感到心疼。
“你走!”肖凜再次吐出堪稱淩厲的兩個字,手勢依然堅定。
傅明泉沒再繼續發愣,而是一低頭,恰好看到自己的箱子就在牆角。
原來連你也知道說那些話的後果,所以在這兒等著我。
傅明泉拉著箱杆,打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