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上午沒出來,就有了些不踏實的感覺,時間也過得特別慢似的,秒針分針都總在靜止狀態。
不知道站了多久,傅明泉才回來。
她將買來的盒飯交給方頤,然後對肖凜說:“換鞋。”
肖凜看著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的板鞋,一時沒有反應。
“果然打濕了。”傅明泉放下傘,蹲下身去。方頤忙手忙腳腳地移過傘來,看著她從一個袋子裏拎出一雙雨靴,“這靴子裏麵有絨的,會比較暖和。”她一邊說著,一邊拽了拽肖凜的褲角,等肖凜微抬起腳來,就幫她換掉了鞋子,滿意地說,“還好襪子沒濕。”
換好了鞋子,傅明泉站了起來,一抬頭就看到方頤不解的眼光,便解釋了一句:“肖凜來月事了,還生理痛,最好是不能碰冷水吧。”
方頤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為什麼肖凜的臉色那麼那麼差。
鞋子被換掉了,一股暖意從腳心緩緩湧上來,肖凜一直在打顫的牙齒終於得以安靜了些,她感激地看著傅明泉:“謝謝。”
“先吃飯吧。”傅明泉接過她的傘,然後塞了個飯盒給她。可是過程裏無意碰到了肖凜的手,冰的像雪一樣。
“早知道如此,就應該看了天氣預報再來。”她向方頤笑著抱怨了一句,一邊單手脫掉了外套,披在了肖凜的肩上。
“不用的。”肖凜忙搖頭,有些掙紮。
“聽話,”傅明泉製止她的拒絕,“要不是你今天身體有異,我也不會拿你當嬌小姐的。再說,你不會想柴靜歡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你吧,還是你要拿這個去博取她的同情?”
肖凜聽罷瞪了她一眼,便沒再作聲了。
傅明泉微微笑著,盯著她吃完那碗盒飯。
方頤抱著另兩份盒飯看到這裏,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心裏那點怪異是什麼。
這個傅明泉——對肖凜太好了,簡直,太好了。
好到讓人不由地起了疑心。
為什麼,你對她那麼好?好到眼睛裏都沒有自己的存在。方頤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再退後兩步,因為那兩個人站在那,渾然一個畫麵裏,而自己卻在畫麵外。
傅明泉似乎感覺到了方頤帶著些許探究的打量目光,便微微轉頭過來,靜靜地綻開一個淺淡的笑意。
方頤一震,頓時心中徹涼。
人說飛蛾撲火,其實飛蛾隻知那一點光,向往那點光,所以奮不顧身,卻不知那點光且帶著熱,熾火一般。可是,還有一種人,不但知道那是光,也知道那是焚身之火,卻依然奮不顧身,無怨無悔。
方頤在傅明泉的眼裏看到一點悲哀,雖然她在竭力隱藏,卻還是流露出來的那種絕望。
那種深沉的絕望,她看過,相似又不相似,卻讓旁觀的方頤都很無力,也很憐惜。
方頤的憐惜傳遞給了傅明泉,傅明泉也是猛然一震,隨即掉轉了頭,不再看她。而心裏,卻是無比震驚,震驚於方頤的洞察力——她好像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而傅明泉的心思,簡單至極。
說在女監裏的時候,在接到肖凜的那些信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那個女孩,這是假的。當時,好奇居多而已。可是到現在,她已經說不清楚自己哪一種情愫更多,或者,都揉為了一起,起了奇妙的化學反應,變成了一種叫著愛情的俗物。
這個時候,在對著這個人時,會有著心跳加速的諸多反應,傅明泉也覺得很想大大的笑自己一把。不過,她不想嘲笑自己,因為自己會需要的勇氣,不會比肖凜要少。
大約這世上每個人可能都是肖凜,執意地追求自己的所愛;每個人也可能都是自己,看著自己想愛的人正愛著別人;或者,每個人都是柴靜歡,總是拒絕著追著自己的愛。所以,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有太多的身份……
隻不過這一回,肖凜要親自經曆的,是什麼?而自己要親自經曆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