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讓的臉色沉了下來,從座位上站起,在掛著“聚義堂”三個大字的廳堂裏走來走去,好半晌也不吭個聲兒。
吳凡微微蹙眉,將酒碗從桌子上翻過來,自顧的倒了碗酒,仰頭喝的幹淨。
站起身,吳凡抱了抱拳,笑道:“翟兄這聚義堂前寫著‘三生有知己,兩肋能插刀’,我原以為是真的!現在嘛……江湖上的評論,不盡然全是真的呢!亦或者說……小弟還不配與翟寨主你稱兄道弟?嘖嘖!罷罷罷!感謝翟寨主盛情招待,就此別過吧!省得你心煩!”
說完,吳凡低著頭便要走出去。
翟讓轉身,伸手攔住了吳凡的去路,臉上掛著鬱悶的笑意,歎道:“兄弟,你是在拿話擠兌我啊!坐下!咱坐下再說中不?怎地,兩句話不到就翻臉了呢?屬狗的?”
吳凡也笑了,不過卻沒回桌上,而是拍著巴掌倒苦水兒:“翟兄!兄弟我不瞞你,跟你掏心窩子!兄弟這次來,是帶著上頭的旨意來的!滎陽地界兒的事兒我知道的是不多,可我知道的是,事兒,鬧大啦!連長安那邊兒都被驚動!我要是搞不定,腦袋搬家不說,後邊兒指不定還有什麼狠茬子過來……你想想!”
翟讓舔著嘴唇兒,心中琢磨不定。
滎陽地麵兒上的綠林響馬,無論大小,翟讓都知道。哪邊兒弄出個什麼風風雨雨,翟讓也知道。知道是知道,說是能說,可要分說給誰聽,說給真正的內行人聽,大家全都當個笑話兒聽算。吳凡呢?行話裏的“鷹爪孫”,說給他,不吝於出賣道上的朋友啊!這讓翟讓怎麼能夠?
眼見翟讓還是沉吟著不吱聲,吳凡轉了轉眼睛,給翟讓倒了碗酒,笑道:“翟兄,昨個兄弟從洛陽趕過來,半路上就碰上道上的朋友啦!瞧他們那個意思,是要直接弄死兄弟啊!啊?哈哈哈哈!該不會是……你老兄派去的人吧?”
翟讓一愣,下意識的說道:“胡說!那是野狼溝的桃花……”
吳凡帶著笑意,點了點頭,那模樣好像還期待翟讓繼續說似的。
翟讓抽了抽嘴角,一碗酒幹了下去,半晌未能言語。顯然,他是氣吳凡套他的話兒。
吳凡表情變的糾結,又開始繪聲繪色的鬼扯:“翟兄!兄弟真的是為了你好啊!事兒鬧大啦!真的鬧大啦!你也不想想,那運河是幹嘛的!明麵兒上是南北互通有無的便利之道,實際上呢?哪次帝國對南梁、北燕用兵,不是從運河走?以前帝國的重心壓在南梁上,你們在北邊兒胡鬧沒人管,可現在南梁國滅了,帝國是要把重心轉向北燕的!你想想,你琢磨琢磨,真要惹惱了帝國頂頭的大人物,數萬官兵壓境……滎陽地界兒的所有綠林道上的,全都捆在一起都不夠被他們屠的啊!是不是?你知道啥就趕緊跟我說吧!讓我把事兒先平下來!成不?”
“帝國要對燕國用兵?”,翟讓激靈一下子:“真的?”
吳凡拍了拍胸脯,保證道:“八九不離十啊!”,頓了下,他又神神秘秘的探過身子,壓低聲音對翟讓道:“再跟你說一事兒,你是知曉兄弟我前些日子做的事兒!想知道為什麼帝國下了那麼大的力氣要將彌勒教夷滅嗎?嗯?”
翟讓點了點頭。
吳凡嘖嘖道:“帝國,要遷都啦!從長安遷到洛陽來!不弄死彌勒教怎麼安生?再說,這帝國遷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洛陽周邊的幾個郡縣,所有對帝國可能造成危害的人、物,全會被清理一遍!同時,這更意味著,帝國將會在洛陽周邊用兵,走大運河,出兵北地,與燕國爭奪這中原大地的最終歸屬!你想,現在這情況,誰敢阻礙帝國的腳步,誰就會被……哢嚓!”
吳凡比劃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翟讓一個哆嗦,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場麵。
實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