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家都不了解對方”(1 / 2)

孟百川抬頭,一臉關切狀:“那個......顧盟主,您不冷嗎?”

顧悅行沒理他。

孟百川繼續仰著頭,繼續不肯停嘴:“雖然顧盟主年少英雄武功了得內力深厚器宇不凡.......但是顧盟主,明日咱們能不能尋個像樣的地方修整?”

蓮花上的顧悅行終於睜開了一隻眼睛,然後冷冷瞄了他一眼。

孟百川好容易見到回應,連忙解釋道:“倒也不全是為了我自己.....你看,這絡央姑娘,不說身份如何,好歹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總不能一路風塵仆仆吧?”

孟百川見顧悅行複又閉上眼睛,一副不願意搭理他的樣子,孟百川“去”了一聲,故意音量正常的做嘀咕態度:“哎,可憐這絡央姑娘,若不是受了某人連累,何至於今夜要露宿破廟受這委屈?”

“那可是人間界的神官,尋到一處,那一處皆有靜舍落腳。看神官大人一路而來白衣不染塵就能看出,今日一趟怕是人家出人間界之後頭一遭難。”

顧悅行明明知道這一番是孟百川故意,也知道自己其實不應該理會他,卻還是沒控製住自己的嘴巴:“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並非我一人的原因。更何況,是那些村民不分緣由要開殺戒,怎麼我還成了罪人?”

顧悅行越說越鬱結,胸中那一團從之前就悶結在心的一團氣漸漸成行,憋得他快要難以呼吸。他想到眼前之人身份,語調中途一變,衝著他過了去:“不過也對,孟大人麼,朝廷命官,最會做的事情自己心知肚明,這種欲加之罪又算什麼。”

顧悅行話音出口,便把頭扭了過去不再看孟百川。

他恨不得立刻吞下後悔藥。他平日裏不擅長做這種嘴上逞強的事情,也最不屑於和江湖他人做一些口舌之爭。他今日這番言論,過嘴比過腦子快。一是生氣,二是有些說不上來的委屈。

他用後腦勺對著孟百川,耳朵裏聽到孟百川很輕地歎了一口氣,慢慢說道:“我知你憤慨,莫名的很——若是對方是惡徒,亦或者敗類,甚至是如我之流,恐怕顧盟主以一對百也毫無波動。偏偏對方是一群老百姓呢,手持凶器都算不上寸鐵。”

“在顧盟主心中,善惡分明,良善者麼,老百姓自然是算在裏麵的,惡人麼,就譬如我。”孟百川指了指自己,雖然這個動作是獨角戲,因為顧悅行依然沒有轉過頭來,“我嘛,雖然不是什麼魚肉鄉裏的貪官汙吏,可是在顧盟主心中,我可比貪官汙吏要嚴重多了,當然,我官做的也比那些什麼縣令知府大多了,他們見了我都要賄賂的。”

顧悅行這下更不會轉過頭了。

孟百川笑,笑聲中帶著明顯的自嘲:“但是顧盟主要聽我一句,廟堂,江湖,人間界,這三者和百姓之間的關係,最為疏遠的就是江湖。關係都是對立的,老百姓不想了解江湖人,官府的人最頭疼遇到江湖人參與的案子,同時呢,江湖人覺得當官的大部分都貪,覺得老百姓大部分都苦,其實大家都不了解對方。”

顧悅行聲音響起,也帶了一絲的嘲笑,當然是衝著他的:“孟大人的意思是,我作為江湖人其實是不了解民間的老百姓的,老百姓也會作惡。即便是弱者,也會以眾欺寡。”

“不對,”孟百川飛快道,“不是也會,而是相當擅長。唯獨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做不到恃強淩弱也做不到魚肉何人,所以最會你一刀他一拳,把一個人送上死路。為什麼官府才有罰不責眾的壞習慣而在江湖卻偏偏不成立?顧盟主怎麼不想想呢?”

顧悅行根本不必想也能知道。因為江湖極少以眾欺寡的事情,一旦發生就會被整個江湖不齒,不僅參與者入罪,甚至會牽連整個師門或者家族。

民間都覺得江湖人自由自在獨來獨往,看起來像一隻天上翱翔的大雁,殊不知大雁才是必須紮堆的。落單的大雁看著逍遙,其實振動翅膀努力飛翔,都隻是為了趕上南飛的隊伍。

而老百姓......算了。

顧悅行懶得和他扯這些,隻道:“無憑無據,揣測他人,小人行徑。”

說罷便自顧自閉目養神,調息吐納,準備打坐到天亮。孟百川原本還想等他還有沒有下一句虧損他的話,結果久等無言,奇怪一看才發現顧悅行已經一副入定狀態。他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又又又一次被嫌棄,也不再說什麼,嘴裏嘀嘀咕咕回了去。

也奇怪,他明明清醒的很,卻在剛剛沾上那個門板的瞬間陷入睡眠。

***

一夜醒來,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佛堂沒有門,外麵明晃晃的日頭刺地他一時半會睜不開眼。好容易緩過來時候才發現絡央和木呦呦早就醒了,佛堂裏一股新鮮的麵香,木呦呦回頭,一手握著一個大饅頭,嘴角還沾著一點食物的殘渣,問他:“大叔你醒啦?大叔你睡的好沉,像個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