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行被自己給惡心醒了。
他醒來,睜開眼的瞬間就明白自己在做夢。他安靜且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著床頂的帷幔,消化著腦子裏想的出來的兩個事情。
第一個事情就是:女鬼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不要緊,可以和別的女鬼通力合作,然後互相梳妝打扮嘛,所謂的,鬼幫助鬼,不然女鬼自己是怎麼翹著手指塗紅指甲的?
而第二件事,要比女鬼給對方塗紅指甲可怕的多.......趙南星是什麼人?在還沒有成為王爺,在他的侄子還沒有登上皇位之前,他是皇子,皇子的意思就是,他是趙姓子孫,他爹是皇帝,皇帝是他爹。而趙南星,除了是個平平無奇的皇子之外,在當年,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是和親的皇子,當年,和南燕小公主朝華公主和親,朝華小公主,九歲入宋宮城,之後一直在異國宮城中長大,直到十五歲那年,宋國單方麵撕毀頌雁之盟開戰,吞並南燕,南燕國後殉國,國主在神佛麵前以身下咒,之後與佛像共淪火海。
這......真真正正的國破家亡故......算不算,深仇?
顧悅行十分認真的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算。
而且算是那種需要謹慎對待的深仇大恨。
顧悅行眼眶瞪的如銅鈴,豎起耳朵聽隔壁的動靜,隔壁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安靜的如既往的夜。如果忽略掉顧悅行砰砰跳的心髒的聲音的話,這算是一個十分祥和的心髒了。
如果手裏有一朵花,那顧悅行也要摘花瓣了,扯一下花瓣就念叨:“去問清楚。”
再扯一朵花瓣,再念叨:“不去問,不關我事,我是江湖人,不管朝堂事。”
然後夜空中有一朵隻有他看到的花朵。然後那朵花朵的花瓣片片滑落,每落下一片,那片花瓣上就有一行字,最後一片花瓣落下,那片花瓣落於掌心,然後那花瓣上的字在夜光下閃閃發光,宛如螢火蟲,那字一閃一閃,蹦蹦跳跳,擰成一股繩,鑽進了他的耳朵,耳朵很癢,隨即很吵,吵吵嚷嚷,好像鑽進去了很多吵鬧的小人,一個個在催促他,叫他快快去問個明白。
他垂死掙紮,欲拒還迎:“不好吧?我可是江湖人!”
小人有理有據,聲音還耳熟:“既然遇到了,既然參合進來了這個事情,就表示冥冥之中,你定然有著和這兩人扯不開的羈絆!你連月城遇到一次,這裏又相逢了......就算是狹路相逢,這也能叫一聲緣分吧?”
顧悅行道:“這有點強詞奪理了......”
小人厲聲打斷他:“強詞奪理的是你自己!你在連月城,還遇到了和那個小公主得到東西不是嗎?你當我們不知道?這種層麵的緣分疊加下去!你活該要卷入其中!而且武林盟主有護擁人間界神官之責,神官為南燕亡國公主,你懷中艾子書,又寫下了朝廷追殺令,你這樣,還敢說那句和朝廷無關嗎?!”
顧悅行一下子抬頭,目光如炬,臉色都變了:“你如何知道我連月城所見所聞?!”
“哈哈哈哈哈.......笑死人笑死人!”小人恢複拍手大笑的痛快,“我們如何知道?因為我們在你心中啊!我們就是你啊!你看看我們的臉!在看看是誰在和你說話!”
聞聽此言,顧悅行心中一驚,他掏掏耳朵,倒出那些小人,定睛一看!竟然驚恐的發現,那些小人,生了一副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然後那小人的聲音又起來,催促他:“看看!!看看我們!!!看看我們!”
那小人朝著他長大嘴巴,如同一個個等候投食的雛鳥,雛鳥求食,本來是一副十分令人窩心的畫麵,可是顧悅行卻驚恐不已,因為他麵前的那些小人長開的嘴巴裏麵,竟然都沒有舌頭!
就像那個跟在諦聽身邊,沒了言語的小傀儡。
傀儡本來就不會說話,需要口技師隱藏於暗處替其發聲。小人的聲音如此清楚,那麼口技者竟然就在不遠處。顧悅行一手輕輕握住小人,一邊下床到處尋找,不多一會兒就在門口的陰影處揪出來一個抱著頭不停嘟囔的男人。那男人看著十分高大,形跡卻猥瑣,連被拖出來之後,都緊緊抱頭捂臉,嘴裏依然嘀嘀咕咕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