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淳樸的文彥博(1 / 2)

天空沒有打雷,但是文彥博覺得有一道驚雷正正的轟擊在他的天靈蓋上,王安石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在剜他的心。

他的胸口痛的讓他幾乎無法直起腰背,之所以還能佝僂著身子站穩,純粹是因為胸中還有一股滔天的怒火在支撐著他,不讓他倒下。

“與士大夫共天下!”

“與士大夫共天下”

“與士大夫共天下!”

他的腦海中隻有這七個字在不斷地轟響,每一個字都深深地鐫刻在他的腦子裏,哪怕傾盡三江四海之水也不能抹殺這七個字。

這是大宋朝建立的根本啊!

這是大宋朝這個華廈的根基啊!

這是讀書人十年寒窗鐵硯磨穿的精神支柱啊!

這是大宋士大夫心中根本就不能觸碰的最柔軟的所在啊!

文彥博的神經堅韌的如同鋼絲一般,執拗的站在地上,很快那股即將吞沒他的眩暈感如潮水般的褪去了,明亮的大地重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於是,那個溫文爾雅的文彥博又回來了。

“你也是士大夫!”文彥博冷冷的對王安石道。

王安石嗤的笑了一聲道:“當我站在樊樓底下被百姓和地痞們用爛菜,臭雞蛋丟的時候,噢,還有一大盆餿水。

當我被全天下的人不齒的時候,你們在哪裏?隻有雲崢從樊樓上踹下來一個雜碎之外,你們可曾為我說過一句話?

我從來都不確定你們是不是看過雲崢書寫的《國防疏》,你們不提起,我自然沒有立場特意去告訴你們。

今天你自己想到了大宋武人的境遇。遲早會發現朝堂上的那些不對勁的事情,所以告訴你也不算是背棄雲崢這個朋友!”

“你認為雲崢是你的朋友?”文彥博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王安石,他不能理解王安石這個士大夫中的異類的想法。

王安石奇怪的道:“我們就算不是朋友,無論如何也談不到是敵人吧?倒是你的想法令我極為吃驚,雲崢是大宋的臣子。你也是大宋的臣子,我們都是大宋的臣子,都在為大宋這個國家效力,成為朋友很讓你吃驚嗎?”

文彥博搖搖頭道:“我也說不清楚,說不清楚啊!不行,老夫要寫信問問龐相。我不信他會允許皇家動士大夫的權力。”

王安石懶洋洋的道:“你其實隻要想想你是怎麼到了雲崢軍營裏的,就能想清楚所有的前因後果。

雲崢和你格格不入,他寧願對你處處讓步,連殺人都殺的是我的人,也不願意和你徹底的對立。你說是為了什麼?

雲崢這個人脾氣遠沒有你如今見到的這樣好,否則李常也不會少掉幾顆牙,那幾個禦史言官也不會被他揍個半死了。

如果不是因為忍耐你的臭臉對他幹別的事情很方便的話,他會忍耐你,我聽說這家夥在軍營裏麵很獨,弄死前來監督他的文官不是一個兩個。”

文彥博波瀾不驚的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被趕出京城,是因為京城裏麵有大變化?”

王安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可能,你以為你在鉗製雲崢。卻不知人家正在刨你的祖墳!”

“怪不得我自從離開雁門關,就再也沒有收到過邸報!”

“我也沒有,不過我認為雲崢手裏有!陳琳手裏說不定也有。隻是京城裏發生的事情跟人家無關,所以都躲在邊上準備看我們的笑話。”

文彥博陰著臉道:“老夫準備去找雲崢要邸報看,你去不去?”

王安石背著手饒有興趣的瞅著四野幽幽的道:“從今往後,我可能好長時間都要留在燕雲這片土地上來試驗我的變法主張,為大宋尋找出一條萬世以為法的道路來,即便是死在這片土地上。王安石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文彥博歎息一聲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太狹隘了。”

王安石笑道:“是你太狹隘才是。老夫要做的事情是為了萬民,而你想要抗爭的事情是為了士大夫。誰的格局更大一目了然。”

文彥博心如火燎沒工夫和王安石鬥嘴,揮揮袖子就匆匆的去了雲崢的營帳。

王安石用力的踩踩腳下的大地,對這裏的田土非常的滿意,稍微修整一下就是不錯的良田。

大軍進駐新的營地,雲崢瑣事極多,不斷的有傳令兵從營帳裏進出將大帥的軍令傳達到大軍所在的每一個角落。

蘇洵也是忙得兩腳朝天,和陳琳一起為大軍補充糧秣和各種軍需彈藥,每當雲崢下達了一個軍令之後參謀軍官就會按照大帥的將令在相應的沙盤上插上對應的旗子,然後就有幕僚快速的用算籌計算出按照這道軍令應該給接收到軍令的部隊配備什麼樣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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