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之醅很雲淡風輕,似乎壓根沒把這事放心上,還在看手機,也不知道聊的什麼,打開的是一個微信界麵,聊得還可以,可能是在安排娛樂節目。
紀箋一手拿著奶茶,一手撐在中間的儲物盒,安靜了幾秒,問:“那,你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你覺得呢,傻瓜。”談之醅笑了,“我們結婚是為了什麼?現在離婚,對奶奶來說,當初還不如不結。”
紀箋看著他,欲言又止。
談之醅大概是很好奇她怎麼還惦記這話題,回頭跟她說:“坐好,係安全帶,估摸要吃午飯了,你的奶茶先別喝了,一會兒膩了吃不下飯。”
紀箋看著被他抽走的奶茶,沒動靜。
談之醅從中控台上抽了紙巾過來,按在她手心給她擦。夏天的奶茶都是冰鎮的,握在手裏一會兒,曬著日光,很快手全是水珠和冰涼。
從紀箋的角度看去,談之醅微闔著眼在給她擦手,看不到瞳孔裏的神色,但是他這人,要是心情不好,嘴角會抿成一條直線,要是心情還不錯,那就不會那麼冷淡,在她麵前很少會那樣。
眼下可以看出他臉上似乎有微微的光澤,好像剛剛在說的是娛樂項目,而不是離婚結婚這種話題,家裏的要求似乎也沒在他心中起任何漣漪。
紀箋忽然問:“師兄,要是奶奶不知道呢,是不是就可以離了?”
談之醅一個抬頭,失笑,臉上掛滿了你這小孩兒怎麼回事的意思,“怎麼了這是?想離婚啊?看上哪個小子了?學校的?”
“……”
“我跟你說,你要看也眼光放高點,別跟以前在美國似的,找的什麼玩意兒。”
“……”
紀箋搖搖頭,“不是,你扯這舊賬幹嘛,你現在一天換一個,就很稱心如意了?”
“那不然你提什麼離婚?”他沒好氣地笑道。
紀箋:“不是你提的嗎?”
“我什麼時候提了?老子就提了一嘴回去說的事,沒想要離。”他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氣我吧,閉嘴。”
談之醅傾身過來,拎起她的安全帶一把扣上,驅車回去。
路上紀箋還繼續問他:“為什麼想要你離婚呢?”
“這茬過不去了是吧?”談之醅一整個被無奈住了,樂不可支地覷她。
紀箋發現談之醅即使被她鬧得再崩潰,也是一臉無奈地笑,看著她永遠寵寵溺溺的,永遠不會不耐煩。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都趨向於對自己好的,對自己好的人永遠招人喜歡,永遠舍不得,所以她覺得眼下說這些話題,說得也很難受。
她沒想過,離婚來得這麼快。
按照自己的推測,紀箋問:“是,有什麼人想讓你娶嗎?聯姻什麼的?”
談之醅沒說話了,笑著去繼續開車。
紀箋知道,猜中了。
回到城外,奶奶已經做好午飯,見兩人回來,笑眯眯說正好了。
一家人在麵向院子的一個餐廳裏吃飯。陽光和著風鍥而不舍的吹進來,裹著隱約的幾縷花香,空氣要多好有多好。
奶奶問了談之醅的工作忙不忙,家裏父母怎麼樣,幾個問題後,說以後兩人就沒事別老跑來了,她約莫不久就不在這邊住了,說紀箋大伯家要搬美國去,她今年身體漸好,也跟著去了。
談之醅聞言,夾菜的動作停滯住,再去看老人家,黑曜石般的瞳孔裏一絲光都沒有,外麵的豔陽天都沒有照一分入他的臉色,似乎對這話題很意外,或者說應該是錯愕。
奶奶也看出來了,語氣溫柔地對他說:“我昨晚已經和箋箋說過啦,她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吧,沒關係,也沒那麼快走,隻是寒假就不用來了,之醅也別再出差跑來看了,你們忙你們的,兩個人過好自己的就行。”
談之醅扭頭去看紀箋。
她垂著眸吃東西,沒說話。
談之醅盯著女孩子明顯躲閃的姿態,想起來在路上她一直追問不停的話,還有那一句,如果奶奶不知道,就可以離了是嗎?
被看得吃不下,紀箋終於抬眸和他對視一眼,又笑一笑。
他的表情比昨晚她聽到時要明顯一些,就是那種,似乎對於這個事情百分百意外,且舍不得的臉色,不想讓老人家離開的臉色。
半晌,談之醅才給老人家夾了菜,再去問:“……和大伯他們,都說好了嗎?”
奶奶微笑:“差不多吧,本來還想著前一陣去,我說箋箋和之醅暑假還來呢,等天涼了再說吧,她開學了我再走。”她笑嗬嗬地又說,“等你們啊,什麼時候生了孩子,奶奶再回來幫你們帶。”
談之醅笑了下,給紀箋夾了一筷子菜。
紀箋昨晚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雖然舍不得,但是其實挺好的,大伯父一家都去的話,奶奶不去就沒人照顧她老人家了,總不能靠她這個半個月來一次的孫女吧,跟著大伯父一家子,至少每天還圖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