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言開始了守夜,卓斯弈卻不知道應該幹什麼了。
今晚可以有很多種辦法去打發時間,他可以去857,可以攜年輕漂亮的女伴飛去海邊跨年,當然更可以回星月灣的卓家大宅跨年。
但是隻想和文北言一起守夜,過去的9年裏,每年都是這樣過的。
其實,嚴格說來,文北言今晚陪伴的人,也還是“卓斯弈”。
是他,卻又不是他。
他的前世,作為大師兄的卓斯弈,那才是文北言依從、懷念、渴望和願意償還三條性命的人。文北言透過自己所看到的,一直都是他前世的師兄。
怪不得他重生過來的第一天,就嚷著要離開。
幸好冰箱裏還有速凍食品,幸好電視裏還有熱鬧的春節晚會,幸好窗外的燈火依舊燦爛,幸好羽絨服上的攝像頭一直運作正常。
卓斯弈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醒來的時候,他抱著筆電,電視裏節目也還在不知疲憊的播出。
電腦屏幕上的畫麵,依舊是燈火闌珊的漆黑墓園,如果不是香爐裏的香和祭台上的蠟燭隻剩小半,他甚至會以為自己隻是瞌睡了一小會兒。
手機上的通知提示,昨晚10點多,他爸媽還發來微信,問他晚上吃的什麼,今天是怎麼過的,明天什麼時候回來。
文北言一直沒有動彈,經緯度依舊,體溫依舊。
他的父母在等他,而他在等文北言。
夜色漆黑如墨,他離天明和文北言都那麼遠。
後來他又困了一小會兒,沒多久又被筆電的通知聲驚醒。
時間還早,天邊還懸掛著啟明星,文北言已經離開了五龍潭邊他前世的墓園。
他臨走又一次顯露了法相,在短暫的黑屏之後,卓斯弈發現湖邊的景致已經恢複如初。
文北言對他的大師兄不可謂不上心,他精心布置了墓園,又精心安排了層層偽裝,在這無人踏足的深山裏,即便是衛星圖像也搜索不出。
之後,他禦劍向西北飛去,出雲州,入青州。
這便是西荒地界了。
天邊的魚肚白稀釋了夜色,十萬大山在微明的天色中沉默矗立,宛如臣服的巨龍,白雪點綴著峰頂,一路迤邐,直到文北言按下雲頭來。
和五龍潭一樣,他降落的峰頂在衛星地圖上也沒有顯示,依然隻有連綿的山脊。
這是文北言的大陰山。
他遙遙停在峰頂上方,一揮手,一個巨大的陣盤以峰頂為中心浮現,一座石砌的三層高塔隨著陣盤的轉動顯露出輪廓。
文北言落在塔前,塔門打開,卓斯弈的視線隨著文北言走進塔裏。
從外麵看,這座塔隻有三層,但是進去才知道,地上三層,地下還有四層。塔裏陳設樸素簡單,器物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文北言豎起劍指在唇邊,飛快的念了一句,自他腳下騰起一團旋風,所到之處,器物盡皆煥然一新,想來應該是清潔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