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華不但可以吸引異性,同樣可以吸引同性。
劉細君原先已經對官靜刮目相看,現在一見這手入木三分的歐體楷書,更是對這個漂亮而又神秘的老鄉刮視網膜相看。
而官靜也更加證實了自己早先的推測,越發地堅定了收徒的決心。
這個混血兒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紅紙扇好苗子!
雖然年紀大了一點,但他是練武之人,身體的柔韌性和耐力、體力都有著堅實的基礎,而且看的出來,他是書香門第出身,自幼就在家長的培養下修習琴棋書畫——這一點對紅紙扇來說極為重要,因為有很多床技都是以琴棋書畫入道,紮實的底子可以在學藝時事半功倍!
“你家住在天都哪個城區?怎麼跑到廣陵來學手藝的?”一出雲隠禪房的門,細君就喋喋不休地盤問起了官靜的底細:“而且……你怎麼會去做廚師的?”
“那你認為我該做什麼職業?賣字?誰買?”官靜一扔一扔地拋動著手裏的菩提果,剛剛一說細君是正兒八經的中國人,還是他的朋友,慧剛方丈立馬把“正果”當手雷砸了過來,笑罵著讓他倆有多遠滾多遠。
“也是,我老爸總說時勢才能造英雄,恐怕你現在就缺了點時勢。”
“何止缺了時勢?我連廚師都沒做好,今天剛剛被炒了魷魚!”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炒魷魚要什麼緊,我家也是開酒樓的,我幫你介紹工作就是!不過最近不行,這一陣我不能回去,我闖禍了。”細君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家到底住在天都哪個城區?”
“我現在沒有家。”
“哈哈,你還準備跟我保密?”
“9歲時我踢傷了一個公安,****破裂,刑事責任是免了,法律責任沒能逃脫,先是工讀,然後少管,結果在少管所又把一個小子的雙腿砸斷,成年後直接送到了新疆石河子,25歲才出獄。今年我27歲,你說我的家該算天都還是算監獄?”官靜刹住腳步,扭頭看住了細君,他隻說了十句話,卻用了整整十種南腔北調的方言。
“歐比斯……拉奇……”劉細君傻眼了,震撼!很震撼!不隻是因為官靜牛B到不能再牛B的語言能力,還有他那雙冰霜般凜冽的眼睛透射出的不甘和淒苦。
“你今年27,我20……你9歲,也就是說我2歲那年你吃的官司……是89年。”掰著指頭算了算時間,細君發現官靜入獄那年恰好是89年,這可是一個相當特殊而敏感的年份:“為什麼事?為什麼事你要踢破公安的蛋子?”
“說這個沒意思,已經過去了。”
“嘿嘿……我這次也差點上山背石頭,我在部隊把一個二百五打成了重傷,他叔叔是師級幹部,還好,隻把我辦了個內退。”
“記得你在出租車上時,一眼就報出了我手裏拿的魚是鰣魚,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你家的條件不會差,一般人可叫不出這條魚的真名。”官靜聳聳肩膀:“你說你家是開飯店的,我估計你家的飯店估計規模不會小,要不你爸也娶不到外國老婆!”
“還湊合吧,不算大也不算小。”
“別謙虛,我又不跟你借錢……軍事監獄怎麼量刑我不大清楚,但《刑法》我記得很清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三年有期是給有路子的罪犯,十年有期是給沒門路的罪犯,你家的門路看來很足,是和苦主私下商量賠償解決,把刑事改成了民事,民不告則官不糾。”官靜問道:“你賠了多少?”
“五十萬吧,我也不知道,是估計……”
“神經!那還不如去坐牢,然後再辦保外就醫,這可花不了五十萬。”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現在是有家都不敢回,這麼回去的話,我爸肯定要扒我一層皮。”細君嘴上說怕,臉上卻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吊兒郎當:“不管那麼多了,最近我先和你混段時間。”
“沒問題。”官靜順嘴就帶出了壓抑了半天的心裏話:“跟著我,做我的徒弟怎麼樣?”
“做你徒弟?你能教我什麼?”劉細君啞然失笑:“教我書法?這個我可沒太大的興趣,小時候寫的都惡心了。”
“不教書法,我教你怎麼做紅紙扇。”官靜伸手推開了宿舍的門。
“紅紙扇?這名字好怪,幹什麼的?是蔑匠還是扭秧歌?”細君扛著登山包,轉身打量了一下官靜的老巢,還不賴,三間兩廂青磚飛簷的大瓦房,門口還開辟著一塊菜圃,蘆葦架子上孤零零地飄蕩著一隻隻老的發黃的葫蘆和枯藤,很家常的感覺。
“沒法和你具體解釋,跟我學兩天不就知道了。”
“不知道怎麼解釋?哥們,你不會是做傳銷和輪子功的吧……我靠!你的家也太小了吧?”劉細君擦了擦額頭上的灰塵,他的身高有216CM,進門時險險把門框給砸坍。
剛把登山包放下,細君彎腰的姿勢突然凝固住了。
在他對麵的牆角處,有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坐在一隻酒甕上,吭著腦袋正手忙腳亂地往臉上遮麵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