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時，一家人都還沒意識到天黑了。
直到府外傳來熱熱鬧鬧的敲鑼打鼓聲，一家子才驚覺時光飛逝。
“是儺(nuó)麵舞開始了。”裴玄挺站起身來，喜盈盈地道，“梵音，走吧，我們出去玩儺麵。”
大周除夕夜，民間會有大型的儺麵舞。
所謂儺麵，就是麵具，通常是鬼麵麵具，做得怪異可怖。
跳儺麵舞就是為了驅除瘟疫，圖來年有個健康體魄。
到了除夕這晚，大家就戴著麵具到街上，跟著人群一起跳儺麵舞，很是熱鬧。
裴儀還從未親身體驗過儺麵舞，自然是心裏癢得不行，好奇得不行。
一聽自家二哥說這話，她立馬點頭應和道：“好呀~”
裴玄挺看了眼自家身旁的大哥，壞兮兮地打趣道：“大哥一向不愛玩儺麵舞，應該不會跟我們出門的吧？”
本來已經打算跟著妹妹一起出門的裴玄縱頓時臉色一垮，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裴儀雖沒看出兩個哥哥之間的那點促狹事兒。
但為了圖個高興，她笑盈盈地邀請道：“大哥，你跟我一起出門玩兒嘛！除夕夜啊，人多熱鬧才有勁兒啊~”
裴玄縱那張沒啥表情的臉這才露出了笑容。
他幹咳一聲，很是矜貴地點頭道：“那就去吧。”
裴玄挺嘖了一聲，揶揄道：“裝得還挺像，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不會拉著你去。”
話落，他立馬接受到了兩道冷颼颼的目光。
裴玄挺頓時禁了聲。
他連蹦帶跳地跑到自家妹妹身後，轉換話題道：“梵音，我們趕緊走吧。”
惹不起，惹不起。
他要是再涮大哥，大哥肯定會爆扁他一頓。
兄妹幾人歡歡喜喜地出了門。
裴夫人坐在屋裏默默看著自家孩子們走遠了，心裏頭其實也有點想出去鬧一鬧。
可她畢竟是一家主母，得有點自己的矜持，哪能跟小孩子一樣上街跳什麼儺麵舞呢？
正想到這裏，裴夫人就聽得自家夫君哂笑道：“嗐，我原本想出去玩玩兒的。可我轉念一想啊，我家夫人多矜貴啊，怎麼可能願意參與儺麵舞這等不甚優雅之事呢？”
裴夫人聽到這話，頓時麵露錯愕，雙目中都是難以掩飾的鬱悶。
誰說她不玩的？
個死老頭子，竟然擅自揣測她！
“哎，我思來想去呀，我堂堂丞相還玩什麼呢？”
裴夫人聽到這話都要氣死了。
臭男人！
整天都隻知道辦公，一點都沒情趣！
“算了算了，還是和自家夫人隨便閑逛一下就好啦。”
裴夫人聽到這裏都要氣得冒煙了，結果手裏冷不丁被塞了一個東西。
她低頭一看，是一個醜陋的鬼麵麵具。
“這可不是裴丞相給你的。”裴述貌似一本正經地道，“這是裴逸少給你的，鄭家娘子願意出門玩那儺麵舞嗎？”
逸少乃是裴述的字。
裴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又抿著嘴唇強忍著，故作高傲地道：“哼，既然你都這麼求我了，那我勉為其難地答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