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誰也比不了你(1 / 3)

“退下吧。”老皇帝高高在上地道。

裴儀終於可以從地上起身,垂首作揖道:“微臣告退。”

走出議政殿,初秋的驕陽曬在身上,裴儀麵前一片明亮開闊。

她不慌不忙地往宮外走,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雖說從這次宮變救援就能看出她家阿爹的確有不臣之心,但裴家如今的確不會造反——至少在她阿爹在世的時候不會。

阿爹乃是大周朝的開國重臣、老臣,這樣的身份並不適合造反,但適合挾威自重——比如操縱傀儡皇帝號令全國。

等這樣的局麵形成,皇族也越發式微,到了她這一代那就適合直接廢帝自立了。

裴儀突然醒過神來,難怪原書中霍淵會設計坑害裴述——裴家的確是一直準備要改換天地。

就這一點來說,站在霍淵的皇族立場上,將裴家夷九族也無可厚非。

裴儀突然覺得後背有點冷。

她想,就古人的忠君思想來說,像裴家這種一心要謀反的人家的確稱得上是反派。

不過,等到這天下真的改換了姓氏,那一切都是由裴家說了算。

他裴家是君,自然不會是反派。

裴儀心裏一片明朗,不知不覺中就走出了宮門。

她在馬夫李忠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但她並沒急著走——蕭君集是與她一道乘車入宮的,她自然要等蕭君集一並回府。

馬車很寬敞,座位也很寬敞。

裴儀索性躺在座位上,拿一本書蓋在臉上,打起瞌睡來了。

沒辦法,早上沒睡好,上午一直瞌睡不斷,得補補才行。

雖是打瞌睡,但裴儀並沒有睡得很沉,對於周遭的事情還是保持著警醒。

過了會兒,她感覺有人鑽進了馬車。

難道是蕭君集回來了?

裴儀倦怠地拿走臉上的書,映入眼簾的卻是另一張熟悉的臉。

“阿歡?!”裴儀驚詫地道。

正直勾勾盯著她的人正是荀歡。

將近一年沒見,荀歡膚色比以前稍微黑了一些,臉頰輪廓比先前更分明,少了幾分陰狠陰柔之氣,多了不少陽光英武之威。

“你怎麼醒得這麼快?”荀歡一臉遺憾地道,“我還偷香,看來是不成了。”

裴儀將書放到一旁,沒有接他這話茬,肅容問道:“你上馬車可被人看見了?”

荀歡往她身旁貼著一坐,委屈巴巴地道:“我又不是見不得人,當然是光明正大地上你的車。”

裴儀臉色微沉,略帶責備地道:“陛下如今多疑得很。你是雍州武將,擅自上了我一個京都文臣的車,陛下會怎麼想?”

荀歡伸手蓋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不以為然地壞笑道:“陛下會覺得這裴三郎私生活真是敗壞,前腳才和蕭家世子勾搭不清,後腳竟然又和雍州的一個小小司階搞到了一起。這等荒謬子弟真是難堪大任。”

裴儀被逗得“噗嗤”一聲笑了,方才那種如臨大敵之態也沒了。

荀歡這話說得也沒錯。

她倒也沒必要這等緊張。

反正,她花名在外,荀歡又的確是有意勾搭她,就算荀歡光明正大地上了她的馬車也沒什麼問題。

她一點都不怕老皇帝懷疑。

相反,按照老皇帝如今那想法,估計還會樂於看到她如此荒唐地與武將胡天胡地呢。

“三爺,我真的好想你。”荀歡柔聲道。

他現在本就貼著裴儀而坐,兩人距離太近,他說話時幾乎都是貼著裴儀的耳畔在說,那氣息噴灑在裴儀的側臉上,叫她整個人都有點酥酥的。

裴儀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接口道:“我也掛念你。”

荀歡默默看著她遠離自己的行為,哂笑道:“三爺還真是敷衍。你若真心掛念我,這些日子怎麼會一封信都不寫給我?軍中其他將士都時而會收到家書,我倒好——小可憐一個,沒人放在心上,自然也收不到什麼‘家書’。”

裴儀聽到荀歡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暗道要糟,等聽完這一番醋意滿滿的牢騷話,她心頭的不妙之感更濃了。

為了避免眼前的男人繼續吃醋發酵,裴儀連忙好聲好氣地哄道:“不是我不給你寫信,而是不能。那段時間,京中抓得很嚴,我若是往外送書信,指不定會害了你。”

這話倒也不假。

荀歡被霍淵送出京都之時,正是京都搜查白府刺客最嚴厲之時。

那會兒,京都風聲鶴唳,誰都安安分分的,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的小小舉動就被朝廷打上了“可疑刺客”的標簽。

這種情況下,裴儀自然是不可能給荀歡寫信。

及至後來,朝廷遲遲抓捕不到刺客,氣氛也就漸漸緩和下來。

雖說如今官府已經沒有緊抓白府刺客一事了,但還有官員在跟進——不過也不怎麼上心,隻當這事件沒法解決的懸案,跟進也隻是走個過場形式而已。

荀歡自然是明白這些的。

可是,三爺就算在他剛離開京都那段時間不方便寫信,等抓捕刺客這件事情平息之後,三爺難道就不能給他寫一封信嗎?

說白了,三爺明明就是忘了給他寫信了,偏生還要冠冕堂皇地找一堆借口。

荀歡心裏門清兒,但也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纏下去。

沒辦法,如今杜衡那個浪人還在三爺身邊呢。

自己若是和三郎在這種小事上爭吵不休,隻會惹得三郎厭煩,那不就便宜杜衡了?

這麼想著,荀歡就心胸開闊了一點點,神色也緩和了一些。

雖說心裏的疙瘩其實一直沒有解開,但至少在明麵上他還是擺出了善解人意的模樣。

他低垂著眼眸,一派順從溫和之樣,柔聲道:“是我考慮不周了。三郎整日這般繁忙,心裏頭又記掛著我的事情,不給我寫書信也是正常的。”

不知不覺中就把稱謂從“三爺”換成“三郎”了,表示自己已經不打算找裴家三郎算那筆不寫書信的賬了。

不過,他畢竟不是什麼大度寬容之人,雖是極力想做出順從之態,言語之間還是難免帶出了一些酸裏酸氣的勁兒。

裴儀雖說聽出了那點陰陽怪氣,可她見少年這副乖巧溫順的模樣,心裏又生出點愧疚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