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集眼巴巴地凝視著她,嘴唇囁嚅了幾下,似乎是猶豫害怕極了,最終才緩緩地、小聲地開口道:“三郎,我要是說了,你可不要生我的氣。”
裴儀嗤笑道:“你若是再這樣吊我胃口,我可不能保證我還能這樣好脾氣。”
蕭君集委屈巴巴地道:“我不是在吊你胃口,我是怕你知道真相後會討厭我。”
裴儀見男人這話不似作假,且神態與舉止間的確有患得患失之態,這才柔聲安撫道:“你方才不都說了,一切都是你父王造的孽,我就算有氣也是找你父王算賬,怎麼也落不到你頭上來啊。”
蕭君集這才心下稍安,終於慢慢吞吞地小小聲地交代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今日就交代自首,三郎一定要寬大處置我。”
裴儀聽到男人這副剖白,心頭實在是覺得好笑,嘴角的笑意一直散不下去。
蕭君集做好了這一番鋪陳,這才繼續往下小聲交代道:“其實,‘裴家女主天下’的歌謠是我父王放出來的。”
裴儀愣怔。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這種歌謠是民間自發傳唱的,隻不過有心之人將其進行了牽強附會的解釋。
可沒想到,這種歌謠誕生的背後竟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不過仔細一想,這也的確是應有之意。
至於說造謠者乃是淮南王,這事兒裴儀的確是沒有料到,但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又感到這樣的結果實乃情理之中。
畢竟,以淮南王的野心和一貫手段,用民謠等方式來打擊報複裴家再正常不過了。
隻不過……
“那首‘裴家女主天下’的民謠在我出生前就在傳唱了。”裴儀困惑地道,“難道在我出生之前,淮南王就已經料定我肯定是個女孩子了?”
蕭君集老實巴交地微微點頭道:“是這樣的。”
裴儀更困惑了,一頭霧水道:“淮南王還能分辨男胎女胎???”這在現代都還要靠醫療技術查驗的,淮南王一個古人是怎麼做到的?
蕭君集尷尬地道:“我父王哪裏有那本事?”
“隻是,那會兒裴夫人的月份實在是很大了。”
“一直幫裴夫人調理身體的大夫日日請脈,向裴夫人說這一胎極有可能是女胎。”
“裴家得知了這個消息,上上下下都很高興。”
“裴世子和裴二爺整天都爭相給‘妹妹’準備小禮物。”
“裴夫人也整天各種做規劃,差人給‘閨女’準備禮物。”
“裴相國同樣也是興高采烈地給‘閨女’準備禮物。”
“那會子,裴相國逢人就樂嗬嗬地炫耀說,他馬上會有個大胖閨女了。”
“裴世子與裴二爺在學堂裏也各種炫耀說,他們就會有妹妹了。”
裴儀默默聽著這些,心裏頭不禁暖暖的,嘴角都禁不住上揚起來。
但同時,她又感到囧囧的。
難怪淮南王會認定她是女嬰,敢情這全都是他們裴家一家子給別人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