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樂心裏著急,幾次想打斷母親的話,卻又擔心一出口會把她嚇住。
林老太終於放開了二兒子的手,招手示意站在方小草身邊的林春濃過去。
“囡囡,”林老太麵上帶這些不自然,“快來,叫奶奶看看。”
然後拉住林春濃的手,對周圍的親戚朋友家女眷們道:“你們不知道,我就這兩個孫女,小的時常在鄉下住著,這些日子可把我想壞了。”
林家的親戚又不是外人,林老太是真想小孫女嗎?隻怕未必,在她眼裏應該連林二家的長子都比不過林元兒份量重。
林老太摸了摸林春濃的小腦袋,臉上露出些和藹可親的笑容,問道;“囡囡,你在縣城住一段時間,給奶奶和你元兒姐姐做伴,怎麼樣?”
林春濃都沒開口呢,已經被兩步上前的母親給拉到她懷中。
方小草看著林老太,笑道:“娘,囡囡還小,不懂事,跟您住隻怕會吵到您。”
“這老二家的---”
“鄉下出來的都這樣---”
旁邊響起幾聲低低的竊竊私語,站在林老太左側的林元兒母女,臉色也不太好看。
林元兒是不喜歡向來隻寵自己的奶奶關心林春濃,方雲霞知道內情,卻是覺得方小草這個堂姐忒不識抬舉。
正在屋裏氣氛緊繃的時候,砰一聲巨響從外麵傳來,丫鬟仆婦們的驚叫聲隨之響起。
整齊的腳步聲幾乎一瞬間就逼近正堂,林老太皺著眉向外喊道:“發生了什麼事?”
何潤手持丹詔,從外麵大步行來,站在門口就宣讀:“富陽縣令林家駒罔顧值守,令赤水決堤,數千人眾為之害命,著令滿門,男丁伏誅抵命,女子發買為奴。”
林老太一聲沒發出來,沒聽完就麵條似的軟到在地。
林元兒著急地想要質問,被方雲霞一下子捂住嘴,往身後藏。
剛才還一片其樂融融的大堂,瞬間哭喊叫鬧如同菜市場。
林家樂皺眉,上前問道:“即便我大哥真得玩忽職守,也不至於滿門都要受到牽累吧?抄斬男丁,發買女眷,這是謀朝篡位才會有的懲罰。”
何潤一直跟他眨眼,見攔不住他說話,隻得歎了口氣道:“這都是聖旨所寫,郡主親自齎旨而來,你有什麼好質疑的?”
而後趁著那些官兵不注意,低聲道:“林老弟,你別說話了,剛才那郡主還說要拿你們一家呢。”
林家樂簡直七巧生煙,在路上猜到了林家可能會有麻煩,但完全沒想到是抄斬這樣的麻煩。
正當他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兩個魚鱗衛從外麵走進來,指了指林春濃,道:“你,還有林家的長女,都出來,我們郡主要見你們。”
方小草一下子把女兒緊緊抱在懷裏。
另一邊的林秋末,抓著林春濃的手幾乎扣到他自己的骨頭裏。
此時大堂,卻已經不見了林元兒,剛才她站著的地方,是一個林春濃之前沒有見過的小姑娘,她穿著林元兒常穿的衣服,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裏。
林春濃心裏疑惑,但什麼都沒說。
何潤看了眼,他是見過林元兒的,這時候也沒開口。
倒是林家的那些親戚女眷中,有人想要問:“她是---”
不過話沒說完,就被林老太哭嚎的聲音打斷了,她抱住那小姑娘哭喊著不讓人帶走。
見此,誰還不明白,或許林家早就知道什麼了,弄這個小姑娘就是給林元兒頂替用的。
魚鱗衛看了看“林元兒”,上前不客氣地一把將人拉出來,想到郡主的吩咐,他們對林春濃反而要更客氣些。
林秋末在魚鱗衛靠近的時候,腳步不自覺往後移了移,但是看到小丫頭的背影,他又往前邁了一步。
“閑雜人等不許跟從,”魚鱗衛喝道。
林秋末停下腳步,這些人倒映在他眼中,都成了一隻隻披著甲皮的狗。
他垂下眼睛,免得恨意被他們看到。
猶聽到那兩個魚鱗衛出門的時候,一個說道:“剛才那小子,挺橫的。”
林春醒看著妹妹和那個小女孩在前麵走著,兩個魚鱗衛在後看押,倒是沒有特別擔心,剛才他已經給妹妹示意了那枚簪子。
他們一家人能過普普通通的生活,但是威脅到自己的生命時,什麼皇帝郡主的,那也是要開啟正當防衛的。
“爹?”林春醒看向父親,隻一個疑問句。
林家樂點了點頭,說道:“別怕,有爹在。”
媽的,要是不讓他們活,那就造反。
這狗屁皇帝公主郡主的,他早看不管了。
林春濃和那個小女孩一出門,便又有個侍衛在外麵等著,直接在前麵帶路。
等站到鋪著一層厚厚大紅地毯的房間內,林春濃便看向主位,想看看這位郡主是什麼人物。